老唐不由得舔了舔嘴唇，这感觉像是老师随堂提问，而你知道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但酒德麻衣居然略过了他：“接应组连接应的目标都没找到，连接应都谈不上。但是各位作为资深猎人，在突发状况的时候选择去舞台支援，居然没有人动用言灵的吗？还是说你们觉得能够用数量上解决问题？
“我知道你们当中大多数人都是杀伤性言灵，但学会临场判断也是猎人重要的美德，都到了那种危险的时候了，你们也不用那么重视人命吧？”
猎人们集体陷入一种被班主任点名批评的窒息感，几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挨了批评，但奇怪的是酒德麻衣却始终绕过了他，类似发现优等生和差生一起翻墙上网后，只是批评差生而可以放过了好学生。
老唐倒是乐得清闲，他坐的这个位置还算隐蔽，在神游了一会儿之后，他偷偷把手机重新摸在手里。
贪吃蛇的像素尸体还在界面上死不瞑目，老唐先是谨慎地把手机音量调至静音，随后点下确认按钮决定再来一次。
蛇头颤巍巍地重新出现在屏幕左上角，老唐悄悄划拉着方向键，心思却飘到了网吧或者宋中嘞那边，以及那个地球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没有见过那种炼金道具，也不知道耶梦加得为什么会非要来抢。
酒德麻衣的训话还在继续，只是语气渐渐从冷硬的战报变成了略带安抚性的总结，想来这位1号深知就算训驴子也得在打完巴掌后再给颗糖，不然就算是猎人这种超级核动力驴子也有撂挑子的时候。
老唐的贪吃蛇又一次创死在自己的身上，趁着这个空隙老唐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酒德麻衣不知何时倒了杯酒，此刻正在一边喝一边说，颇有一种性情中人的感觉。
“考虑到本次任务的特殊性和各位的付出，老板决定追加30%的报酬。”酒德麻衣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当然，任务还没有结束。在座各位的猎人ID会被暂时锁定，直到我们拿到那个地球仪为止。而在这期间内产生的所有额外费用，全部都会由老板承担。”
提到钱让这帮家伙看上去明显的兴奋了起来，大家朝着酒德麻衣鼓掌，只是掌声有些稀稀拉拉的；毕竟现在能鼓掌的猎人也不多了。
作为难得双手健全没有受伤的猎人，老唐也鼓鼓掌做了做样子，结果就是贪吃蛇的蛇头第三次撞上了自己的尾巴。他盯着屏幕上炸开的像素点发了会儿呆，直到酒德麻衣宣布“可以散会了”才猛地回过神来。
猎人们松了口气，三三两两聚到吧台前拿酒；该处理伤口的继续表现西部电影硬汉形象；有外地猎人第一次到芝加哥，在地图上搜索有没有什么好的景点；而对这里熟悉的人已经开始讨论芝加哥哪家脱衣舞酒吧的姑娘最辣。
气氛真是其乐融融，但可惜对于老唐来说实在有些不搭调。趁着没人注意，他把手机塞回兜里，随后像条泥鳅似的从卡座里滑了出来。他绕过喝酒的猎人们，贴着墙根往门口溜，皮靴踩在老旧木地板上没发出半点声响，这种潜行技巧要是用在任务里该多好，可惜他的天赋点全加在如何从各种场合开溜上了。
黄铜门把手已经触手可及，老唐甚至感觉自己已经闻到了芝加哥网吧里的烟味儿——虽然他得先查一下地图才能确定网吧在哪个方向，而且现在最重要的其实是确认中嘞的伤势严不严重。
而就在老唐握住门把手，即将化身脱缰哈士奇的瞬间——
“13号。”酒德麻衣的声音。
老唐的肩胛骨肉眼可见地僵住了，怪不得课堂上一直没有点名批评，这下好了，原来还有课间环节专程批评。
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老唐还是老实地转过身，露出一脸无辜的笑容。
“老大。”老唐说：“那什么……违约金我微信转你？”
“不是钱的问题；借一步说话？”酒德麻衣冲着酒吧墙壁上的一处暗门偏了偏头，刚刚她就是在那里打了个电话。
“能待会再说吗？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情没办。”老唐尝试做最后的努力。
“现在。”酒德麻衣说。
“……唉。”老唐认命地叹气。
酒德麻衣带着老唐朝暗门走去，其他猎人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心领神会的暧昧表情。在他们眼里这显然是女雇主对传奇猎人的特殊青睐，幸运的唐在猎人市场上是出名的好运，甚至他们这次好像也是沾了他的光才奇迹般地生还下来。
只有老唐感觉麻烦，早知道在歌剧院的时候就不救人了，妈的人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死了也就死了呗，搞得现在自己被人怀疑，还要被班主任拉去谈话。
然而当时的行为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出手，几乎没有想，身体自主就做出来行动，想到这里，老唐也觉得很无奈。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逼样？
老唐想不明白，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距离从前那个暴君的行径似乎越来越远了……大概是一种更加把人类当做是人的感觉？
这种说法稍微有点奇怪，但在老唐看来确实如此。
他跟着酒德麻衣走进暗门，房间里的风格更像是书房，在四壁都是高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语言的书籍，中文、英文以及日文，看样子酒德麻衣还会三国语言。在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木质的圆桌。
“坐。”酒德麻衣径自走向书架旁的一个小酒柜：“要来杯麦卡伦压惊吗？”
“……不了。”老唐摆摆手：“有没有别的牌子，我对麦卡伦这个品牌过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