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场内,夏末下意识思维发散。
如果他一手雷一手火,再合起来附着到武器上,岂不就是雷火剑了?
啧啧,听听这名字,雷火剑,简单明了,而且还带着一股冲天的霸气。
众所周知,雷火不大,创造神话,他只需稍微出手,就能轰动整个动漫界。
不过想法很好,现实却相当骨感,游戏中整个苇名就只有弦一郎能用出巴之雷,游戏主角狼都不会使用,足以看出其学习难度。
当然,也有可能是教导巴之雷的那个师父只教了弦一郎,毕竟是源之宫的秘术,估计也不是谁都能学的。
回忆至此,夏末见弦一郎这边也快将柿子吃完了,又随口问道:“说起来,为什么你会一个人在角落里练习?我看他们都是一对一的练习,又或是一起挥剑练习的。总不能是你们练习的不一样,所以不在一起吧?”
然而令夏末没想到的是,他的随口一问却让弦一郎的脸色迅速黯淡了下来,仿佛是被戳到了什么内心的痛点。
沉默半晌,似乎是觉得承了夏末赠与柿子的情,弦一郎终究还是慢慢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许多:“因为我是市井之人,而非祖父的血脉。”
说到这儿,弦一郎目光垂落,盯着手中吃了一大半的柿子:“祖父是带领苇名众达成盗国胜利的人,在大家的推崇下,他成了苇名国的国主,但他一生却并未娶妻生子,因而没有血脉留存下来。”
“可国主不能膝下无子,祖父已经老了,必须要有人接替他的位置,带领苇名继续走下去……”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谁都没想到,祖父最终收养了出生于市井之中的我作为继承人,这也使得许多人心生不满。”
说到这里,弦一郎透过垂下的发丝,扫过道场内那些正在对练的武士们:“特别是这些曾追随祖父,立下汗马功劳的苇名众剑士。他们敬仰祖父,愿意为他付出生命,但对于我这样一个突然出现,且与祖父毫无血缘关系的继承者……”
说到这里,弦一郎没再继续说下去,但其想表达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他又重新小口小口啃着剩下的柿子,可不知为何,甜美的汁水似乎也在此刻失去了滋味。
听完弦一郎的诉说,夏末倒也在这三言两语中明白了这一切。
估计是这群自恃功高或者看重血脉的武士们看不起弦一郎的出身,哪怕他被苇名一心亲自选定并收养,但本身没有血脉加持,自然难以得到那些追随苇名一心打天下的老部下的完全认同。
他大概也理解弦一郎为什么要独自去讨伐山贼了,或许除了向自己的祖父证明自己外,也是为了向这些看不起他的人证明自己。
只是少年心性还未像长大后那般复杂,或许他认为只要自己孤身去对付骚扰百姓的山贼,保护好苇名的百姓,便能证明自己赢得认可。
再顺着这个理由一想,游戏中弦一郎会变得如此极端,大概也有了缘由。
从弦一郎的战斗方式中可以看出,他的武艺集百家之长,剑术、弓术、异端之力,几乎囊括了方方面面。
但由于自身天赋不足,他每一样都没能精通到极致,因而只能剑走偏锋,不断寻求外力,最后变成了那副为了苇名不惜一切的悲情模样。
回过神来,夏末看着身侧这个低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少年,忽然拿起旁边一柄练习用的木刀,用刀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少年的后背。
“何必在意他人目光?”
夏末语气随意道:“只要剑圣大人认可你便足够了,是他挑选的你,那说明他认可你有资格继承他的位置,或者说在你看来,难道别人的看法比你祖父的决定还要重要?”
此话一出,弦一郎怔怔抬头,看向夏末。
几秒过后,他抿紧嘴唇,没想到最后这样安慰他的,竟然会是一个与苇名毫无瓜葛的外乡人。
不过他是苇名国的少主,下一任国主,绝不能透露出丝毫软弱,于是弦一郎只是默然点头,将最后一口柿子咽下:“多谢阁下的宽慰……”
道完谢,弦一郎便想起身继续练剑,他的师父已经把这招名为【绝技·飞渡浮舟】的剑技教导给他了,现在就差长久的练习了。
除了祖父外,师父是认可他的另一个人,那么他也绝不能让自己的师父失望。
望着弦一郎起身想要继续那枯燥的独自训练,夏末掂了掂手中的木刀,对着弦一郎招手道:
“来,和我打一场吧,你不是没人陪练吗?那我这个外来之人就来给你当陪练吧。”
弦一郎闻声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与他陪练?除了师父从未有人主动提出过,那些苇名众的武士或是碍于他少主的身份,或是心底存着轻视,从不会如此自然地邀请他。
不过面对夏末的邀请,弦一郎不知怎么着,竟然没有升起拒绝的想法。
一股混合着戒备和微小期待的情绪在他心底涌动,他重新看向夏末。
这个外乡人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眼神里没有审视、没有不满,也没有那种让他如芒在背的、衡量他是否配得上少主之位的目光。
是因为他迟早会离开,所以无所谓吗?
“……好。”
喉结轻轻滚动,弦一郎听见自己这样回答,他拿起木刀,走到夏末对面,郑重地行了一礼:“请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夏末随意地摆出中段构势,嘴角一勾,“就是帮你松松筋骨。”
话音未落,夏末动了,他的动作并不像昨日对决佐濑甚助时那般凝重,反而带着一种写意的流畅,木刀划破空气带着嘶鸣,直取弦一郎中路。
弦一郎心头一凛,立刻挥刀格挡。
铛!
木刀相交,发出沉闷的声响。
弦一郎只觉一股巧妙的力量传来,震得他手腕发麻,架势险些散乱,他咬牙稳住,试图反击,施展出刚才苦练的【飞渡浮舟】的起手式。
然而,他的动作在夏末眼中仿佛被放慢了,那看似流畅的舞步在衔接处有着微不可查的凝滞,发力也略显僵硬。
“太刻意了,形似神不似!”
伴随着低喝,夏末的木刀相当刁钻地钻入他剑舞的缝隙,啪地一声,精准地抽在他因过度用力而紧绷的小腿外侧。
一阵尖锐的痛感传来,弦一郎倒吸一口凉气,动作瞬间变形。
“破绽!”
夏末得势不饶人,木刀顺势上撩,轻易地荡开了他中门大开的防御,刀尖虚点在他的咽喉前。
败了,如此干脆利落。
弦一郎僵在原地,握着木刀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