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不行吗?连这个外乡人都能如此轻易地击败他,更何况是那些身经百战的苇名众?
昨天夏末和佐濑甚助交战时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但那带来的却是更深的无力感。
他果然,差得太远了。
就在这沮丧的念头逐渐蔓延时……
“发什么呆!”
夏末的呵斥如同惊雷般炸响,紧接着弦一郎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他持刀的手臂外侧被木刀结结实实地抽了一下,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战斗时分神,是嫌命长吗?”
夏末语气毫不客气:“姿势错了就调整,发力不对就重来,站在原地自怨自艾敌人会等你调整好心态再砍过来吗?”
手臂上的疼痛奇异地驱散了部分心头的阴霾,弦一郎嘴唇翕动:“我……”
“我什么我,再来!”
夏末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木刀再次攻来,这一次弦一郎咬紧牙关,将所有杂念抛诸脑后,眼中只剩下夏末的刀和自己的刀。
“脚步沉下去,腰腹发力!”
“角度,你的刀尖指向哪里?”
“呼吸,配合动作,别憋着气!”
道场中响起的不再是弦一郎独自练习时的破空声,还有夏末毫不留情的点评和木刀敲打在身体各处的拍打声。
每一次疼痛都伴随着一个要点的刻入,说实在的,弦一郎从未经历过如此粗暴的指导。
以往师父的教导虽然严格,却不会这样不留情面,但奇怪的是,在这种近乎折磨的对练中,他反而没有时间去想那些身份、血脉、认可之类的沉重话题。
他的全部精神都被调动起来,用于应对夏末层出不穷的攻势和精准的修正。
夏末这边虽然自知在真正的技巧战中,他的剑技或许还不够圆融灵动,但教导弦一郎这个阶段却是绰绰有余。
至少在弦一郎的挥刀动作中,他能清晰地看穿弦一郎每一个动作的缺陷。
周围一些原本想凑过来与夏末交流剑技的武士,看到这边激烈的战况,以及他们家少主时不时因被木刀抽中而扭曲到抽搐的表情,都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最终明智地选择了远离。
这位外乡客的教导方式,未免也……也太实在了些。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在这充满痛感与收获的对练中飞速流逝。
当日头升到头顶,夏末终于收刀后撤,随意地摆了摆手:“行了,就到这儿吧,该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了。”
弦一郎闻言,这才从高度集中的状态中脱离出来,顿时感到浑身如同散架一般,尤其是被木刀重点照顾过的几处地方,几乎都快麻木的没知觉了。
他大口喘着气,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早已被汗水浸湿的榻榻米上,留下了深色的斑点。
然而与身体的疲惫酸痛相反,他的眼神却比清晨时明亮了许多,这一上午的收获,比他过去独自摸索数日还要巨大。
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要领在一次次疼痛的提醒下,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稳住有些虚浮的脚步,郑重地向着夏末深深鞠躬,声音因疲惫而有些沙哑,却透着真诚:“多谢……阁下指点。”
这一次的感谢,与之前接受柿子时不同,沉重了许多。
“不用谢,下午继续练?”
夏末问道,语气中有些跃跃欲试,能像这样暴打曾经虐过他的BOSS,让他竟然产生了一种别样的快乐。
啧,他可真是个心理扭曲的家伙。
当然,教导弦一郎也是真,他迟早要向苇名一心寻求苇名流的真正精髓,现在也算是投桃报李吧。
“下午……下午我还要去受业。”弦一郎忍着酸痛的身体,有些怀疑自己下午还能不能握住笔了。
“受业?”
“嗯,一个国主不仅需要力量,还需要学识,所以下午我要去学汉学和兵法谋略。”
懂了,文化课嘛。
夏末了然,不过听到弦一郎上午要练武,下午要学文,他忍不住问道:“天天都这样?上午练剑,下午学文,没时间休息吗?”
弦一郎摇了摇头:“在拥有真正配得上国主之位的资格之前,我是不会休息的。”
“……”
夏末哑口无言,忍不住在心底吐槽着,这也太累了吧?这统治者当得比九九六的社畜还狠,简直是零零七全年无休。
不过转念一想,哪怕再累,依旧有无数人垂涎这万人之上的位置。
就像他记忆中某部影视片里秦二世的那句著名台词“我,我太想当皇帝了”,权力的诱惑足以让人付出一切。
不过比起国主的权力,弦一郎反倒是因为这个身份的责任而努力着。
待到中午休息之时,夏末也离开了道场,打算去觅食。
虽然有同样离开道场的剑士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去用餐,但夏末还是笑着谢绝了。
他苇名还没逛完呢,正好趁找吃食的时候在附近再逛逛,昨天也只逛了苇名城的城镇区域,像是城外的龙泉川流域附近都还没仔细看过呢。
带着这种想法,夏末在苇名城的市集上花了点钱,买了一些这个时代能找到的香料后,便悠悠达达地离开了苇名城区。
等他出了苇名城,来到郊外时,那股如影随形、若有若无的被监视感,竟然突然消失了。
察觉到这一点,夏末眉头一挑,心下思忖。
他还以为出了苇名城也会被监视呢,没想到只会在苇名城核心范围里,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合理,苇名城内建筑密集,屋檐、窗棂、阴影处都是绝好的隐蔽地点,寄鹰众监视起来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