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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9章 整军

常延龄声音如同冰碴:“即日起,营中实行宵禁,无令不得擅动,不得交头接耳,不得私下串联。各营士卒回归本队,等待清点整编。若有违令者,格杀勿论!”

“是……”微弱的应和声此起彼伏。

沈师爷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后背。他知道,大势已去。而他自己和这数万大军的命运,都掌握在了这位鄂国公,以及他背后那位更加年轻的监国太子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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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经过一夜的紧张控制和弹压,新的秩序已然初步建立。

常家的亲兵和随后跟进的部分京营士兵,接管了营区各处的要害位置:粮草库、武备库、水源地、制高点、各营通道。岗哨林立,巡逻队交错往复,警惕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角落。这座原本混乱喧嚣的军营,仿佛被捆扎住的大闸蟹,虽人数众多,却已然井井有条。

辕门口搭起了一座临时将台。常延龄依旧顶盔贯甲,端坐台上。他身旁站着一位年轻书生——正是东宁侯郑芝龙之子,中书舍人郑森。他带来了监国殿下亲笔所书的整军方案。朱慈烺特意派他来协助整军,亦有历练他的意思。

台下,一队队刘部士卒按原有的营哨编制列队,但队形歪斜,士卒们个个面带菜色,眼神躲闪,充满了不安。他们看着台上那位昨日以铁血手段立威的鄂国公,以及他身边那位气度不凡的年轻小侯爷,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兵部派来的文吏和郑森带来的几个文书官们,已经抬来了桌案,摆开了厚厚的兵部存档花名册、笔墨纸砚。

常延龄站起身,没有过多废话,直接开始了行动。

“监国太子有令!”他的声音通过亲兵的传呼,清晰地传到台下每一个角落,“今日整饬营伍,逐一清点核验,汰弱留强。尔等只需遵从号令,如实应答,自有公道!”

“开始!”常延龄大手一挥。

郑森上前一步,朗声补充道:“监国殿下深知尔等疾苦,欠饷之事,殿下已筹措钱粮,不日即可发放。然,殿下亦要一支能战之兵,保家卫国,而非扰民之匪。今日点验,便是开端。符合标准、自愿效命者,殿下不吝粮饷爵赏。老弱病残、不愿留营者,亦会发放路费,妥善安置,绝不留难。但若有欺瞒、冒顶、滋事者——”他语气一转,森然道,“军法无情!”

点验工作随即紧张而有序地展开。

文吏按花名册唱名:“前锋营左哨甲队,刘二狗!”

台下无人应答。

文吏再唱一遍,依旧无人。

一旁协助的原刘部军官低声道:“大人,这人……册上有名,但怕是吃空饷的,或是早跑了……”

文吏面无表情,提笔在名册上划去名字。

“右军营后哨丙队,王老五!”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走路蹒跚的老兵颤巍巍出列。

常延龄在台上看得分明,对身旁一名军官示意。那军官快步下台,打量了老兵几眼,问道:“老哥,多大年纪了?”

“六……六十三了……”老兵哆哆嗦嗦地回答。

军官叹了口气,挥挥手:“一旁等候,稍后登记,发放遣散路费。”

老兵愣了片刻,似乎不敢相信,随即噗通跪下磕了个头,被士兵引到另一边集中。

“中军营亲兵队,李四!”

一个眼神闪烁、面带凶悍之气的汉子出列。

旁边的原刘部军官低声道:“大人,这人……是伯爷……哦不,是刘逆的心腹家丁,昨日闹事的那伙人里,好像有他……”

负责点验的常延龄部军官眼神一厉,两名士兵立刻上前将其按住。

“尔等为何拿我?我无罪!”李四挣扎叫嚷。

军官冷声道:“是否无罪,自有军法处核查!带走!”

李四被如狼似虎的士兵拖了下去,他的叫骂声很快远去。这一幕让队列中一些心怀鬼胎或有劣迹的人面色发白。

点验过程中,各种情况层出不穷:册上有名却无其人的空饷;年纪轻轻却体弱多病的;冒名顶替企图蒙混的;甚至还有试图贿赂点验军官的……但在常延龄和郑森的亲自监督下,在周围精锐士兵的虎视眈眈下,一切鬼蜮伎俩都无所遁形。

郑森精力充沛,不时走下将台,亲自查看点验情况,甚至与一些看起来还算精壮的士卒简短交谈几句,询问籍贯、入伍时间、是否会使用火器等。他敏锐的观察力和温和却不失威严的态度,给许多士卒留下了深刻印象,也有效地安抚了军心。

常延龄则坐镇中枢,如同磐石,处理着各种突发情况,眼神锐利如鹰,确保整场点验的公正和效率。他看到郑森的表现,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太子派此子前来,确有深意。

整整一个上午,点验工作都在高度紧张的氛围中进行。被淘汰的老弱、兵痞、空额人员被集中到一旁,由专门的士兵看管,等待后续安置。而通过初步筛选、符合年龄(16-45岁)、身体健康、无明显劣迹且自愿留下的士卒,则被重新编组,打乱原有的营哨建制,暂时以简单的数字编号区分。

到了午时,初步结果出来了。亲兵将一份简报表呈给常延龄和郑森。

常延龄看了一眼,冷哼一声:“额定两万五千,实有兵员竟不足两万。其余皆是家眷或者强拉的民夫充数。就这还居然敢号称十万。兵员中其中老弱病残、应予淘汰者近六成。空额竟高达六千之巨!刘良佐,真是国之蛀虫。”

郑森接过报表,仔细看着,面色凝重:“国公,即便如此,剔除老弱,勉强能用之兵,恐也只有八千人。且久疏战阵,军纪涣散,欲成强军,非旦夕之功。”

“八千人……”常延龄目光投向台下那些经过初步筛选、脸上惊惧稍褪却仍带茫然的士卒,“人数是少了点。但殿下给的方略很清楚,汰弱留强,打散重组,以我之骨干注入其队伍之间,严加操练,辅以足饷,假以时日,未必不能练出一支可战之兵。”

他站起身,对郑森道:“大木,下午便开始第二步:彻底打散,依戚少保营制,重建营哨。你我从府军右卫、孝陵卫及本部中抽调的低级军官和老兵,要尽快分派下去,充任营官、哨官、队官、什长!”

“末将明白。”郑森拱手,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参与整编这样一支庞大的部队,对他而言是极好的历练。

常延龄望向南京城方向,心中默念:“殿下,第一步已成。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整编不易,安置那数万淘汰之众,更是难中之难。望殿下早日协调钱粮,稳定朝局,臣……必当竭尽全力,为殿下练出一支护国安民的铁军。”

阳光照射下,校场上尘埃尚未落定。旧的、腐朽的体系正在被粗暴而迅速地拆解,新的骨架正在搭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