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永忠他站起身,踱到黄金十字架前,声音里带着神秘和得意:“再告诉你一个更大的秘密,你不会真以为崇祯皇帝是自己吊死的吧?”
卢九德脸上浮现出极度震惊的神色:“啊?这件事……不会也是……”
孙永忠压低了声音,分享藏在心里许久的秘密:“你是伺候在他身边很长时间的,他那种性格,肯自行了断吗?那夜,他是腰间悬着宝剑、披着甲,手里提着一杆三眼铳出宫的,要亲自去跟李自成拼命!那时,我就跟在他身后。”
卢九德突然惊恐:“是尊使大人您……”
孙永忠仿佛在享受回忆:“听说南京这里给他个谥了个‘烈皇’?那家伙真是烈啊!绳圈勒在他脖子上的时候,那两条腿蹬得……”
一时室内静默,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卢九德内心骇然,对这位尊使又增加了几分恐惧。他不敢出声,只能等着孙永忠自己开口。
孙永忠似乎结束了自己的回味,开口解释说:“其实李自成只是想讨封讨饷,没想逼死皇帝。这蠢货居然派弥额尔去跟朱由检谈判,说只要给他一百万两军饷,封他个秦王,他就带着闯军去关外,为大明打清军。真是个没出息的!弥额尔进城后,压根没给朱由检提这个事情,倒是汇报给了掌书大人。于是掌书大人就只好帮忙推李自成一把,派我干了这脏活儿。这才让李自成没了退路。有些人啊……棋子就是棋子的命……”这句话不知道是说他自己,还是说崇祯,又或者是李自成。
孙永忠看看目瞪口呆、露出惊恐之色的卢九德,很满意他的反应。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你以为当年东林党和魏阉余孽斗得你死我活,水火不容?嘿!两边里面,都有我们的人!他们斗得越狠,消耗得越厉害,就越方便掌书大人暗中操控!那些自以为在争权夺利的‘大人物’,其实不过都是掌书大人指间拨弄的棋子,他们自己,可曾知晓半分?玩这一手‘两面下注’,‘驱虎吞狼’,老掌书大人就已炉火纯青,如今这位新掌书大人,更是青出于蓝!不到最后尘埃落定,你永远猜不透他最终想要哪边赢!”
卢九德听得心惊肉跳,额头渗出细汗,对组织的庞大和隐秘感到恐惧与敬畏:“原来…原来如此!掌书大人真是…深不可测!”
孙永忠满意地看着卢九德的反应,坐回椅子上,挥挥手:“好了,那些远的不提。眼下,我南下的任务有三:其一,搅乱南京城,让他们自己人斗自己人,把力气耗在内斗上!其二,就像当年在北京葬送卢象升他们一样,把南京的部队,一支支调出去,再想法子‘葬送’掉!其三,就是用好‘王之明’这枚关键的棋子,闹出点惊天动地的大动静!”
他眼中精光爆射,手指猛地一敲桌面:“今天!机会来了!利欧,你听好了!”
卢九德立刻躬身肃立:“请尊使吩咐!”
孙永忠:“今日廷议,马士英那蠢货不是说要抽调羽林卫、金吾卫去充实城防,填补京营出城的空缺吗?好!你就顺水推舟!他要多少人,你就给他多少人!把紫禁城的守卫,给我尽量抽空!抽得越空越好!”
卢九德瞬间领悟:“尊使是要…调虎离山?方便行事?”
孙永忠阴冷一笑:“不错!那枚埋伏了那么久的棋子该让他醒过来起作用了。你为我准备一枚令牌,再调一队锦衣卫给我。我会亲自去一趟中城兵马司的狱里,把咱们那位‘王之明’太子爷,‘请’出来!你在西华门接应我,把他带进宫去,然后……”他做了个双手互搏的手势,“就来一出‘王’见‘王’的好戏!”
卢九德心领神会,但仍有疑问:“尊使高明!只是…如何确保他们能…斗起来?而且斗得你死我活?”
孙永忠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简单!找机会,塞一把刀在‘太子’手里!或者,安排一场‘恰到好处’的‘意外’相逢。到时候,管他是侄子杀了叔叔以正名分,还是叔叔杀了侄子以绝后患!只要他们其中一个血溅当场,这南京城,就彻底乱了!”
他身体前倾,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等他们杀完,尘埃落定,活下来的那个,无论是朱由崧还是王之明…你都……”他恶狠狠地举起手掌向下一劈!“杀人灭口,以绝后患。到明天早上,南京中群龙无首,百官惶惶如丧家之犬,军心民心彻底崩溃!豫亲王的大军一到,这金陵城,除了束手就擒,还能如何?!”
孙永忠靠在椅背上,志得意满,仿佛已看到胜利的景象:“利欧,这件事办成了,你我,便是为圣教传行天下、为豫亲王立下不世之功的功臣!掌书大人面前,少不了你我一份天大的功劳!”
卢九德眼中也燃起贪婪与野心的火焰,深深一躬到底,语气斩钉截铁:“奴婢明白了!请尊使放心!调离禁卫、制造混乱、伺机提人…这几步,奴婢定会安排得天衣无缝!静待尊使号令,送那‘太子’入宫上演最后一幕‘好戏’!圣教万岁!掌书大人神佑!”
精舍内,黄金十字架冰冷的光芒映照着两张充满阴谋与杀机的脸。南京城,即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