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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豆腐西施是高人,天外飞枪再显现

“你且随我回忆,七天前我拜访李甫先生,他当真应下了?”

潘世美端坐车厢,双腿却不住地轻颤,难掩心底的焦躁。

他抬手唤来侍立一旁的书童,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的确认。

面对这个近日来被反复追问的问题,书童虽早已应答过无数次,却依旧陪着十二分小心,点头如捣蒜:“回少爷,李甫大儒确实说了,只要您口中的那位贵客能如约抵达金陵,他便愿意出面一见。”

“他可有说其他话?”

潘世美追问不休,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衣袍,“或是有什么遗漏的只言片语?”

“绝对没有!”

书童连连摆手,忙从怀中取出一张叠得整齐的便签,“当时少爷与大儒交谈时,特意吩咐小的务必记下先生每一句话,生怕错漏了言外之音。小的不敢有半分怠慢,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都记下来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潘世美接过便签,展开后逐字逐句地反复审阅了三遍,直至确认字句无误,才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背稍稍松弛。

“少爷行事向来沉稳周全,后头那位贵人想必也是看中了少爷这份品性,才肯委以重任。”

书童见主子眉头舒展,连忙趁热奉承,“而且少爷入金陵不过半年,便已结交诸多军政显贵,稳稳立足,这份能耐可不是寻常人能及的。”

“你懂什么!”

潘世美冷哼一声,打断了书童的拍马,“军政显贵固然重要,但白鹿书院的先生们,才是重中之重。”

书童知道潘世美方才被那位贵女的扈从扫了兴致,此刻仍有郁气,见他话未说完,便顺着话头问道:“少爷先前不是说,金陵对大业至关重要,只要掌控金陵,便大业可图?”

“大军起势之后,金陵这座旧都自然是重中之重。”

潘世美眼神一凝,褪去了几分纨绔之气,语气变得沉稳,“一旦拿下金陵,便可借此经略整个南方。届时,即便那手握燕云十九州兵权的‘小人屠’敢在北狄的虎视眈眈下执意挥师南下,我等也能凭金陵雄城,形成南北抗衡之势。”

正如赵绛庭的评价,潘世美虽有风流纨绔之名,却绝非无脑蠢笨之辈。

“可金陵哪是那么容易攻克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凝重起来,“且不说金陵城及下辖各县的守备军卒,单是南镇抚司的锦衣卫就有一千余人,两者合计便能凑出七八千兵马。这些人据雄城而守,硬攻绝非易事。”

潘世美是白鹿书院中少有的六艺皆精的学子,他所作的《金陵赋》曾得诗词大家李甫盛赞,甚至有机会被收录进李甫编撰的《名诗录》。

但外人不知的是,潘世美在军事大家王舜的课堂上,同样是名列前茅的佼佼者。

“而且,最让人头疼的并非这些早已预料到的抵抗,而是白鹿书院本身。”

潘世美指尖轻叩车厢壁,神色愈发郑重,“白鹿书院传承三千年文脉,自燕云稷下学宫被北蛮付之一炬后,天下文脉便只剩国子监能与之抗衡一二。”

“若是书院的先生们质疑我建安一脉起势的正当性,必然会引发天下读书人的群起抵抗,届时大业便会寸步难行。”

潘世美对自己的目标从来都清晰无比。

他之所以放弃南楚的优渥生活,孤身来到人生地不熟的金陵,甚至在南镇抚司这等朝廷鹰犬的眼皮底下,一边结交达官显贵,一边利用风流事迹扬名金陵,便是想借着这层障眼法,在白鹿书院站稳脚跟,接近书院核心。

书院的先生们皆是当世大儒,即便明面上不点破,恐怕也早已从他的出身来历中窥探到了几分端倪。

潘世美拜入书院半年,自认与先生们有了几分师徒情谊,才敢贸然试探。

其实去年冬日,他曾有过一次绝佳的机会。

在玄武湖湖心亭,他有幸得见书院院长杨明,那位当世唯一被尊为“圣贤”的人物。

可惜那次他不慎落水,卧床数日才痊愈,苏醒后只记得杨明院长当时正邀请某位客人在湖心亭赏雪,其余细节竟一概模糊。

事后潘世美肠子都悔青了。

那可是能直接接触到杨明院长的机会,那位跺跺脚便能让士林震荡的圣贤,若是能得其默许,大业便等于成功了一半,却被自己的疏忽白白错过。

无奈之下,潘世美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平日里与自己最为亲近的李甫先生。

他本以为会被严词拒绝,甚至被轰出书院,却没想到这位师长意外地好说话,不仅对他言语中暗示的“贵客来自楚地”点头应允,甚至愿意亲自见面。

“呵呵,平日里满口家国大义,真到了审时度势的关头,不也照样趋利避害?”

潘世美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讥讽,“难怪这世上,圣人越来越少了。”

……

就在潘世美暗自得意,觉得半年心血即将功成之际,车队却毫无征兆地停在了距离金陵城十里外的官道上。

不等潘世美皱眉发问,身旁的书童已抢先蹿了出去。

他猛地掀起车帘,踩着车辕站定,竖起指头便朝前方厉声喝骂:“哪路不长眼的小毛贼!也不看看拦的是谁的座驾?还不速速退去!再敢墨迹,先打你们一顿皮开肉绽,再扭送官府问罪!”

护卫在车队周遭的,皆是潘府花大价钱请来的好手。

领头的几人,早年更是神捕司出身,只因犯了事才被剥去锦衣卫官服。

虽转投黑道,可当年在白道积攒的交情仍在,寻常官差、地痞见了都要给几分薄面。

有这样的人在前开道、两侧护卫,这般排场在金陵城郊足以震慑所有宵小。

原本后头的贵人特意叮嘱要低调进城,可近来南楚饥荒蔓延,无数灾民、流寇流窜至南都金陵一带。

潘世美既怕途中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也想借机献殷勤,便带了府中大半护卫出城相迎。

书童叉腰立在御马座上,起初也以为只是些聚集闹事的流民,故而骂得底气十足。

可那中气十足的呵骂声刚落,他定睛看清前方状况,脸色顿时白了下来,后续的狠话也咽回了喉咙。

只因不远处的官道上,竟黑压压聚集了数百人。

他们虽无精良甲胄,却都身着利落短打,身形虽不算高大,却个个结实有力,数百人聚集在一起,透着一股悍然无畏的压迫感,绝非寻常流民可比。

在金陵地面上,能在这般年景集结起如此人马的,唯有东青帮。

这东青帮早已非同往昔。

半年前安南王事变中,他们出力颇多,与神策军一同镇压了叛乱,事后顺势吞并了原本与其分庭抗礼的西漕帮,彻底称雄金陵水域。

有了朝廷背书不说,连白鹿书院的先生都曾亲访帮派,使得东青帮名声大噪,无数江湖人士慕名投靠。

而在那黑压压的人潮前方,正有四道魁梧身影负手而立。

潘家书童久在金陵,一眼便认出,那是东青帮的四大供奉。

传闻这四人皆是武道四品修为,其中领头者更是能与准宗师境界的东青帮帮主雷乾掰手腕。

这般实力虽未及江湖一流,却已是二流势力中的顶尖水准。

更令人忌惮的是,坊间早有传闻,东青帮背后隐约有太平教的影子。

种种加持下,便是成名宗师造访金陵,也不敢轻易小觑这股势力。

“我潘家与你们东青帮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当初我初入金陵时,还特意上门递过拜帖,表达交好之意,你们今日这般拦路,究竟是何道理!”

潘世美脸色骤变,心底又惊又急。换做寻常时候,他若势单力薄遇上这等场面,定会避其锋芒、低声下气。可此刻他身负重任,正领着贵客前往金陵,关乎日后大业走向的会面近在眼前。

这节骨眼上,若是被一个江湖帮派搅黄了行程,他半年来忍辱蛰伏、好不容易得来的贵人青睐,怕是要大打折扣,甚至付诸东流。

“你们几个!还不快上前驱散他们!”

潘世美伸手点了几个平日里自诩力能扛鼎、骁勇善战的护卫,语气中满是呵斥与急切。

可那几个扈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看我我看你,竟无一人敢上前半步。他们之中虽有武道修为不俗之辈,可面对数百名训练有素、气势悍然的帮众,贸然挑衅无异于以卵击石。

更有甚者,直接抛下手中佩刀,高声嚷嚷着“我不再是潘家护卫”,随后一溜烟钻下官道,跑得无影无踪。

“你,你们!”

潘世美气得直跺脚,却偏偏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局面失控。

“连路都带不好,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冷的冷哼,满是讥讽。

潘世美慌忙回望,只见紫衣青年、黄裙少女与斗笠客已陆续下了马车。那声讥讽,正是出自那黄裙少女之口。

“我,我……”

潘世美百口莫辩,额上急出冷汗,只能对着紫衣青年连连解释:“东青帮乃金陵一霸,我素来与他们无冤无仇,今日不知为何突然拦路,还望二公子明鉴!”

“好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紫衣青年摆了摆手,语气平淡。这位素来待人严苛、声称平生最烦与蠢人周旋的二公子,此刻竟意外地没有对办砸事的潘世美冷眼相向。

“东青帮背后的势力,我比你清楚得多。”

他神色镇定自若,手中依旧捧着暖炉,语气悠然,仿佛早已料到会有这场拦截。

“还请几位移步。”

一个与东青帮帮主雷乾有五分相似的魁梧汉子上前一步,对着紫衣青年三人伸手示意,态度恭敬却不失强硬。

“赵扞。”

黄裙少女俏脸生寒,红唇轻启,一声令下。

身后的斗笠客应声而动,身形一闪便已站到四大供奉身前。

不等四人反应过来,斗笠下突然传来一声低呵,无形的气浪骤然扩散。

下一刻,四个在金陵地面上算得上有头有脸的武道四品武夫,竟齐齐双膝跪地,面色金纸。

在场之人,无论是潘家残存的护卫,还是东青帮的帮众,无不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威压。

那是比面对准宗师境界的雷乾还要强横数个层次的恐怖气息。

“小宗师?还是大宗师?”

这个念头同时在东青帮所有人心头浮现,人人面露惊骇,却无一人后退半步。

“不愧是太平教的金陵分舵。”

紫衣青年缓缓拍手,语气中带着几分真心的称赞,“能将一个本以利益聚集的江湖帮派,打造成这般众志成城、悍不畏死的模样,天下第一帮派的名头,果真不是空穴来风。”

他转头看向斗笠客:“回来吧,赵扞。我们这次是带着诚意造访金陵,可不是来大开杀戒的。”

斗笠客下意识回望了黄裙少女一眼,见她微微点头,才收了气息,退步回到她身后。

“想来,那位等候我们的,应是在书院二先生的店中?不对……”

紫衣青年抬头看向路边那挂着“来福楼”三字匾额的客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当是太平教的‘二先生’吧?”

东青帮帮主的胞弟雷坤始终低头不语,只是依旧维持着伸手相请的姿势,神色恭敬却坚定异常。

“呵,倒是有趣。”

紫衣青年似乎不屑于与这些小喽啰多费口舌,轻笑一声后,便抬步朝着来福楼走去。

黄裙少女与斗笠客紧随其后,步履从容,仿佛身后那数百名帮众全然不存在。

潘世美见状,一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地。

另一边,被斗笠客的宗师之威震慑得狼狈不堪的四大供奉,缓缓爬起身,走到雷坤身前。

其中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坤老弟,不愧是帮主的亲弟弟,如今越发有雷老大的沉稳气象了。”

可就是这轻飘飘的一拍,雷坤原本站得笔直的身形竟猛地一个踉跄,脸色瞬间变得潮红,嘴角隐隐溢出一丝血迹。

方才斗笠客释放的威压,他首当其冲,早已内伤暗涌。

……

“贵教,可真有意思。”

赵绛庭的脸色很冷,冷到发白发青。

赵璜瑛已经很久没见到二哥露出这样的神情,上一次,还是被那喜怒无常的灰衣道人用颠倒乾坤的道门神通,困入冰寒刺骨的水池。

不过赵璜瑛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因为此刻与他们兄妹二人对坐的,并非那位名动天下的太平教二先生,当世第一女夫子,而是一个“毛头小子”。

锦衣少年上上下下打量着二人,盯了半晌,猛地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道:“我说二先生怎么特意让我来,原来是老熟人!你,还有你,我在西山剑冢见过你们!”

“你们要是来找我姐夫的话,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我姐夫去哪儿了我都不知道。”

说话之人,自然是被二先生以“入教考验”为由,指派到来福客栈迎接访客的李景轩。

自姐夫夏仁离开金陵后,李景轩便得书院先生的特许,以旁听生入了白鹿书院。

为打探姐夫踪迹,他日日跑到那位书院唯一的女夫子面前,吵着嚷着要加入太平教,却总被对方以各种理由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