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鹏城。
沪上证券交易所于十一月二十六日正式获批,尚在紧锣密鼓进行最后筹备之际,鹏城特区,这个改革开放最前沿的“试验田”,再次展现了其敢为天下先的胆魄。
十二月一日,鹏城证券交易所,在没有政策支持的情况下,抢先“试营业”。这是要从上交所那边抢下“新中国第一家证券交易所”的名头。
因为没有政策,鹏城政权交易所的开业仪式搞得很低调。没有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也没有官方人员出席。但这抢先开业的动作,就已足够大胆。
改开初期的粤省,尤其是鹏城特区,其胆子之大超乎想象。诸如试图发行地方性货币这种更为“出格”的设想都曾有过,虽未成功,但其间蕴含的闯劲与冒险精神可见一斑。
企业发行股票、组建股份制银行和保险机构、涉足外汇存贷业务、国企尝试提成激励……无数个“第一”在此诞生,如今,再多一个“试营业”的证券交易所,似乎也顺理成章。
交易大厅内,气氛紧张而有序。得益于华星索尼与玲珑科技联合提供的顶尖硬件设备和高度优化的交易软件系统,整个交易平台运行得出奇稳定。
屏幕上闪烁的数字清晰,指令传输流畅,处理速度迅捷,这让初次接触股票交易的营业员和早期股民们都感到新奇又方便。
现场人头攒动,却意外地井然有序。
首日上市交易的股票仅有五只,后来被资本市场的研究者们反复提及,并称其为“老五股”。
其中,代码000001的发展银行(即后来的平安银行)格外引人注目。
远在香江的何言超,听取了鹏城分公司的现场汇报。他对此并未感到太多意外,只是平静地指示道:
“购入一些发展银行的股份,不必多,就当是……捧捧场,支持一下特区建设。”
对他而言,这笔投资金额微不足道,更像是一种象征性的姿态。
说起来,沪上那边马上要登场的“老八股”,其含金量明显不如鹏城这“老五股”。
沪上“老八股”多是街道工厂、区属商场改制而来,先天就存在治理结构不完善、业务格局小、行业天花板低的局限。
它们的首要任务,是完成“上市”这个动作本身,而非成为行业领袖。那些企业普遍缺乏长远规划,也缺乏核心竞争力。
反观鹏城这“老五股”,则是市场经济浪潮下真正的弄潮儿。它们诞生于改革开放的最前沿,从基因里就带着开拓和创新的使命。
金融、房地产、运输……它们所处的赛道都是中国经济市场化转型过程中最具潜力的核心领域,未来发展空间不可限量。
尽管起点和基因有所不同,但何言超知道,两地股市在初生阶段,都将不可避免地经历一场名为“股疯”的洗礼。
用不了多久,无数并未真正理解股票交易原理,只听闻股票能赚大钱、赚快钱的人,便会蜂拥而至。
这股盲目的热情,将在中国股市的幼年期,催生出第一支堪称传奇的“千元股”——沪上的飞乐A。
在九十年代初,千元股价的概念,其震撼程度大抵相当于三十多年后的万元股。
然而疯狂远未结束。飞乐A的价格在突破一千元后并未停步,又在短短几个月后,被狂热的人群推到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高度——三千五百五十元!
只凭这个数字,就足以窥见当时市场是如何非理性,股民们是陷入何等程度的集体癫狂。这一切,都将在不久的将来,轰轰烈烈地上演。
时间来到12月19日,备受瞩目的沪上证券交易所,在经过了更为充分的筹备后,正式隆重开业。
与鹏城那边的低调试探不同,上交所的开业仪式筹备得格外用心,力求展现一种崭新的气象。
负责人卫文远在电视上看到国外交易所鸣钟开市的画面,觉得那种仪式感极具象征意义。于是他决定,上交所也要有一个类似的环节,但考虑到文化差异,他别出心裁地提出用更具中国传统特色的“鸣锣”来代替“敲钟”。
主意一定,下面的人就忙活开了,满沪上地寻找合适的锣。
最初找来的,是锣鼓队里常用的那种,脸盆大小,材质单薄,敲击起来响亮但刺耳,却总让人觉得少了份庄重,更像民间社火,与国家级金融交易所的定位不甚匹配。
几经周折,工作人员终于在城隍庙的旧货市场里淘到了一件“宝贝”。
那是一面厚重的古旧铜锣,直径足有七八十公分,中间部分鼓出一个硕大的疙瘩。试敲一下,声音浑厚悠长,“嗡”的一声余韵不绝,自带一种肃穆沉稳的气场。
卫文远一听,当即拍板,就是它了!
最终以600元的价格,将这面颇具分量的铜锣请回了外滩的孔雀厅。
然而,开业筹备并非一帆风顺,还闹了个小小的乌龙。
卫文远及其团队在设计交易大厅视觉方案时,觉得孔雀厅本身偏冷的色调需要暖色来点缀提升气氛,因此定下了红地毯和交易员身穿“红马甲”的方案。
可偏偏负责采买制作马甲的同志,在市场上看来看去,觉得当时一种黄颜色的布料色泽更鲜亮,质感更好,竟自作主张,将红色换成了黄色,直接下单制作了一批“黄马甲”。
待到卫文远检查准备工作时,一看这满眼亮黄,差点气笑了。
他找来负责人,哭笑不得地解释:“就是因为觉得环境色调偏冷、偏淡,才特意要用红色来提气。你这私自一换,不整个把设计理念搞反了吗?”
无奈之下,只好紧急重新采购红布,加班加点赶制红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