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开业当天，那几件已经做好的黄马甲弃之可惜，于是临时决定，让交易所的管理人员穿上这批黄马甲，以便与身穿红马甲的场内交易员区分开来。
阴差阳错之下，这一红一黄的搭配就此固定下来，成为了上交所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以至于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全世界唯有中国，以“红马甲”和“黄马甲”来区分交易员与管理人员，这也算是中国证券发展史上一段趣闻了。
再后来，随着远程交易和互联网技术的普及，交易员无需再集中到交易大厅内进行操作，“红黄马甲”也随之慢慢淡出了日常交易活动。
两地证券市场的开业，标志着中国的经济发展，尤其是金融行业发展，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
年底的时候，素鲸满三岁了。
何言超和关嘉慧按照之前的规划，正式启动了针对二女儿的教育计划。
上半年，何言超就时常带着素鲸去公司，小家伙对父亲的工作环境并不陌生，甚至有些喜欢那里不同于家中的气氛，因此对于新的安排，她没有表现出丝毫排斥。
不同的是，之前的陪伴多以玩耍为主，在何言超办公时，她自有秘书或助理陪着在休息区看绘本、玩玩具。而现在，启蒙被提上了日程。
对于普通儿童而言，3-6岁被广泛视为启蒙的黄金时期。这时期的启蒙并非填鸭式的知识灌输，而是唤醒潜能、培养基础能力与塑造品格的过程。
然而，天才儿童又不一样。
何言超很清楚，天才儿童的本质，在于他们的认知模式、学习速度与思维深度与同龄人存在质的差异。
他们的智力或某方面能力远超年龄，但情感成熟度可能与实际年龄相符，甚至会因过于敏感而显得更脆弱。
天才儿童的启蒙往往不是一个线性的、循序渐进的过程，而是一个或多个决定性的瞬间。他们可能在某个看似平常的时刻，突然理解了某个复杂的原理，完成了认知的跃迁，类似“顿悟”。
何言超更深知，对于素鲸这样的孩子，启蒙的重点绝非简单地教会她识字、算术——这些她若有心学，很快就能掌握。
真正的难点在于，如何让她平和地接受自己的“不同”，理解周遭绝大多数“普通人”的思维和行为方式，学会与他们自在地相处。
要教会她，面对善意时该如何恰当回应；面对潜在的恶意或无心的伤害，又该如何处理和保护自己。
这天，在何言超位于药业研发中心的办公室里，素鲸没有像往常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而是安静地看着父亲处理完一份文件后，突然开口问：
“爸爸，为什么别人常说我聪明，你从来不这样说呢？”
何言超抬起眼。女儿正用那双酷似关嘉慧的明澈大眼望着他，眼神里是纯然的好奇。
他心里明了，这一刻还是来了。这正是他刻意避免的。他一直都避免在任何场合刻意提醒素鲸“你不一样”，希望她能拥有一个尽可能普通的童年开端。
但孩子毕竟长大了，她的观察力和逻辑思维已经开始运作，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其中的差异。何言超还知道，女儿这么问不是想要夸奖。何言超在平时的教育中也时常夸奖素鲸，只是不夸她聪明而已。
何言超放下笔，对女儿招招手。素鲸从旁边的沙发上溜下来，走到他宽大的办公椅旁。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女儿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让她能平视自己。然后，他用一种温和而郑重的语气说道：
“素鲸，你知道吗？每个人的大脑都像是一个特别的工具箱。”
小女孩眨了眨眼，专注地听着。
“大多数人的工具箱里，装着常用的、好用的工具，这很棒，足够他们搭建出美好而稳固的人生。而你的工具箱里，天生就比很多人多了一把无比锋利、也非常万能的‘工具’。这把工具，就是大家所说的‘聪明’。”
“爸爸从不夸这把‘工具’真厉害、真锋利，是因为那不是你的功劳，它只是你与生俱来的一份礼物，就像有人天生视力特别好，有人天生跑得特别快一样。”
“工具本身没有绝对的好坏。一把再好的工具，如果不用来搭建、创造美好的东西，就只是个冰冷的摆设，甚至可能因为太锋利，在使用不当时，伤到自己或者关心你的人。”
“所以，爸爸想要教你的，是如何把名为‘聪明’的工具用在正确的地方，用它去解决别人解决不了的困难，去创造能让更多人感到快乐和温暖的东西。爸爸最想夸的，不是你拥有这把‘工具’，而是你用这工具，搭建出了怎样充满想象力和善意的‘作品’。”
素鲸依偎在父亲怀里，黑亮的眼珠微微转动，显然在飞速消化着这番话。
她的理解力远超同龄人，很快便抓住了核心——聪明是工具，而非值得骄傲的资本；应用和创造，才是关键。
她甚至由此想通了另一个之前隐隐的疑惑，脱口而出：“我知道了，我和爸爸不一样。”
在她小小的心灵里，爸爸是无所不能的，比她更“聪明”无数倍，但几乎从未听人直接用“聪明”来形容爸爸。旁人称赞的，都是爸爸的成就。
她还想明白了，旁人夸她聪明，是因为他们不够聪明。不聪明的人，才会觉得聪明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何言超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女儿的潜台词。他紧了紧抱着女儿的手臂。
“嗯，是不一样。但这不是什么坏事。”
素鲸似懂非懂，但父亲温柔的怀抱和笃定的语气，让她心中那点因“不同”而稍有不安的情绪，悄然安定了下来。
年底的最后一天，何言超收到一个消息——央视决定引进并播出《大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