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超离开后，钱老并未休息，他缓步走进里屋，那里，两名早已待命的速记员立刻站了起来。
“开始吧。”钱老温和地吩咐道。
速记员记的东西，别人是看不懂的，此刻只能口述。其中一名速记员根据方才谈话时记录的，一条条的地口述起来。
另一名则手持自己的记录，凝神核对，确保每一个关键信息，每一个数据都准确无误。
钱老坐在桌前，将何言超带来的那些石破天惊的观点、预言，一条一条整理出来，形成了一个大纲。
接下来几天，钱老闭门谢客，以大纲为骨架，结合自己的分析判断，开始撰写报告。
他字斟句酌。何言超那些话，有时略显跳脱，甚至带着些许“狂妄”，这些都需要转化为严谨、缜密，更符合报告语境的文字。
一份融合了穿越者超前视野，与战略科学家智慧结晶的厚重报告，在他笔下逐渐成形。
他深知这份报告的价值，堪称“国士无双”之策，必须尽快送到该看到它的人手里。
……
转眼便是除夕。
1988年的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即将在万众期待中拉开了帷幕。
今年的晚会有了新花样，首次插播地方电视台准备的节目，已隐约可见未来分会场模式的雏形。
晚会开始前，何言超的身影出现在后台，但并未引起太大骚动。他穿着低调，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熟悉、或此刻还青涩的面孔。
永远是“姐姐”的鞠萍，正带着她那标志性的亲切笑容练习台词；王刚还未成为和珅和大人的化身，但音色、语调已经是那个味儿了；游本昌老爷子正在和赵丽蓉老师最后一遍对戏。
这是赵丽蓉第一次登上春晚大舞台，虽然已是老艺术家，仍不免有几分紧张。
陈佩斯和朱时茂今天也都上春晚了，不过今年他俩并未搭档演出。
何言超还看到了为唐老鸭、孙悟空注入灵魂的配音演员李扬，那声音是几代人的童年回忆。
原本今年受邀的香江歌手是蒋丽萍，如今换成了在亚洲红得发紫的张国容。
他演唱的并非时下流行的港台风歌曲，因为此时政策尚未放开，那些“靡靡之音”无法登上央视舞台。
张国容的两个节目是何言超安排的，一是当年随着“春风81”录音机试听带悄然风靡的《故乡的云》；另一首，则是与一位名叫王艳的十二岁小姑娘合作的《赤伶》。
这首《赤伶》在当下的环境里，堪称一次大胆的尝试。
它将京剧元素巧妙地融入流行音乐之中。歌曲的第一段，是旧社会戏子“位卑未敢忘忧国”的自述；第二段歌词则采用了改编版本，转为了新时代青年的心声。
用鼻子想都能猜到，节目播出后，明天必然会有不少守旧派跳出来，批评这是“不伦不类”、“糟蹋国粹”。
这节目若非是星河方面选送，绝无可能通过初审。
何言超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叫王艳的小姑娘身上。她师从名家杨荣环，功底扎实。
此刻，她穿着一身精心改制过的戏服，小脸绷得紧紧的。同是直播首秀，赵丽蓉老师的紧张是成年人的内敛，而王艳的紧张，则带着孩童式的无措。
就连见惯大场面的张国容，此刻也难免有些忐忑，毕竟这是面向十亿观众的舞台。
但他还是强自镇定，弯下腰，用普通话温和地安慰着身边的小搭档：“别怕，就跟我们排练时一样就好。”
何言超脑海里通过AI玲珑，调阅了关于王艳的资料。
这位可不是后来《还珠格格》里那位“晴格格”，而是未来京剧界享有盛誉的“四大青衣”之一，跟电视剧不沾边。
然而，资料也显示，她未来的生活道路颇为坎坷，母亲会因脑溢血瘫痪，婆婆罹患白血病。
为了维持生计，她那同样从事艺术的丈夫，不得不在凌晨兼职送奶补贴家用。
在这个年代，唱戏即便是唱到能拿政府特殊津贴，收入也比较有限，没法跟晓庆姐那种电影明星比，走穴一次就能收入颇丰。
尤其是在90年代到下世纪初，社会风气最为崇洋媚外，传统艺术市场萎缩，那将是王艳，也是整个京剧界最艰难的时期。
“到时候，扶持一下传统艺术吧，虽然我也听不懂。”
何言超这次亲临春晚现场，不会出现在节目流程中，镜头也不会刻意捕捉他。
对于全国绝大多数观众而言，他只是有幸到现场的观众。
但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对特定层面、少数知情者释放的明确信号。所有能接触到这个消息层级的人都明白，这位在香港翻云覆雨，拥有惊人财富的“神童超”，已然得到了最上面的肯定。
正月初一，何言超便返回了香江。也正是在这一天，由他一手推动，李国豪主演的电影《神秘海域》在全港影院隆重上映。
光是李小龙之子首次独挑大梁这个噱头，就已很有吸引力了。
加上星河映像不遗余力的大成本投入，场景跨越全球多地，视觉效果震撼。
精心打磨的剧本，充满了游戏般的畅快感和代入感。
徐客作为导演，将其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出色的调度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很好的把握了故事节奏，营造出了极具个人审美风格的视觉奇观。
李国豪也并未辜负期望，成功塑造了一个兼具矫健身手、幽默感与人性挣扎兼备的冒险家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