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布斯听得入神。这种基于文化和功德而非宗教典籍的神，与西方宗教大相径庭。
“禅宗一个非常有趣的例子——道济禅师。”
“道济？”乔布斯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你可能更熟悉他的民间尊称——Jigong， the Mad Monk。”
何言超解释道：“他生活在南宋时期，他不拘小节、饮酒食肉，却又神通广大、惩恶扬善、扶危济困的奇僧。佛门正统给他安了一个‘降龙罗汉转世’的名头，而百姓们不管这些，直接尊称他为活佛，因为他真实地活在人世间，用看似疯狂的方式点化世人、救济苦难。”
乔布斯望着远处海天一色的景象，良久才感叹道：“所以…关键在于在于功德。”
何言超微笑颔首：“可以这么理解。我们的信仰，无论是祭拜先祖还是尊奉神明，最终往往落脚于功德。华人信徒的个人修持，最注重的也是功德。”
从历史资料来看，乔布斯是个很复杂的人，多少有点心理疾病。
何言超认为，乔布斯很大程度上就是被日本禅宗给忽悠瘸了。
常年吃素就不说了，时不时还极端节食，又伴有暴食，吃完还催吐……
查出癌症不去治，相信什么草药、冥想、灵媒。拖了九个月才去医院治疗，结果晚了。
他还死活不认大女儿，对私生女、前女友十分刻薄。他极度自我中心，优先考虑自己的事业和公众形象。
此外，他缺乏同理心，难以体谅他人的情感和处境，这使他可能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对亲近之人造成的伤害。他控制欲极强。。他对产品有极致追求，但这种完美主义也延伸到人际关系中。
同时，他对人缺乏基本信任，导致他对人苛刻。
何言超端起紫砂壶，为乔布斯斟满第二泡凤凰单丛。茶汤金黄透亮，氤氲的热气在两人之间袅袅升起。
“信仰并不局限于宗教，”何言超平静道：“如果以宗教的视角，尤其是一神教的视角来看，华人根本没有信仰——在一神教观点下，泛神论等于无神论；什么神都信，等于什么神都不信。”
“还跟神作交易？好大的胆！简直是亵渎！但一个没有信仰的民族，真的能传承五千年吗？真的能在无数次劫难后，一次次重新站起来，甚至同化那些试图征服它的民族？”
乔布斯陷入沉思，瘦削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滚烫的茶杯。
在美国，信仰佛教是非常小众的，他很少能与人如此深入地探讨禅宗，以及其他宗教的本质。
何言超的话不仅在他心中激起了涟漪，更在一定程度上，击碎了他心中对日本禅宗的“完美”滤镜，让他第一次窥见其背后真相。
以及华人那种独特、务实且坚韧的“信仰”内核。这种信仰，植根于家族传承、历史记忆、道德观、责任感之中，而非仅仅寄托于缥缈的神祇。
“那你认为，真正的修行之路在哪里？”乔布斯终于开口。
“史蒂夫，你若真想修行禅宗，我建议你，学习中文。”
“学习中文？”乔布斯有些意外。
“对，学习中文，然后去读中文翻译的佛经原典。佛教虽然起源于古印度，但跟现在的印度基本无关。佛教是在中国经过消化、吸收、再创造，才真正发扬光大的。中国禅宗，虽然是本土化改造后的产物，是‘二道贩子’。”
“但‘二道贩子’怎么都比‘三道贩子’强。汉传佛教从中国传入朝鲜、日本、越南等地，才形成了东亚佛教文化圈。”
“禅宗在日本，与当地文化结合，后来发展成为武士道精神的基础之一。而武士道的真相……”
何言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可以去看黑泽明拍的那部《最后的武士》，那里面有深刻的描绘。它有其光辉，也有其扭曲和局限，跟日本禅宗一样，是日本文化和社会结构折射。”
乔布斯再度默然不语。何言超的话为他指明更接近源头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