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裳楼，顶楼层间。
之前大发神威的朱长寿此时已经成了一个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普通老人，风裳楼的侍女照看着他吃过了午饭，随即端着盘子离去。
门未关上，已经有另一个人走了进来。
朱长寿往闹出动静的地方看了一眼，瞳孔不再浑浊，整个人的精气神像是回来了一点。
“朱前辈恢复的怎么样？”来人问道。
“已是半截身子入土，就不必再浪费那些珍贵的药材了。”朱长寿说的洒脱。
“倒是您这位两江总督，一直留在镐京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孟少陵坐了下来，以掌风关上了身后的门，“洋人拿不准我现在是否成神了，所以不敢趁机在两江闹事。”
如果他真成神了，那么在镐京还是在两江都没差，也就是几个空间迁跃的事。
“这样啊……”朱长寿随意的问道：“那玄天子呢？”
“死了。”
“莫归期呢？”
“走了，被齐天刃拉去西北历练了。”
“就没留下什么话？”
“……想听真话还是漂亮话？”
“真话。”
“莫归期说反正朱府也没了，您儿子也不孝顺，不如就留在风裳楼，替他看楼，哪天真不行了就埋这儿也行，他找人看过，风裳楼这片地是绝对的风水宝地。”
“埋这儿的人子孙都孝顺。”
“呵呵……”朱长寿轻笑一声，“倒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不过他应该还有别的交代吧？”
“有。”孟少陵道：“他说他一辈子就做了一件好事，就是救下了风裳楼这些孩子，他们爱戴他就和爱戴父亲一样。”
“他说他哪天要是落得你这样，肯定不会没人在床边孝敬。”
英雄会结束后朱桦就去了丹心派，带着上下弟子逃了……他怕朱长寿找他算账，更怕留下来碍朱长寿的眼。
亲儿子都逃了，其他人更不用说。
能屠神的人在其他人看来已经和自己不是一个物种了，任何针对他的阴谋落到别人身上都是灭顶之灾。
能跑的自然都跑了，给再多钱也没人愿意去承担他身边的风险。
朱长寿活了这么久，妻子早就先他一步离去了，朱府最能和他说上话的就是那个老管家，其次就是那几位梨园师傅。
但他们现在全被朱桦杀了，朱长寿原本可以救他们的。
只要他愿意提前暴露。
“哎……”
都说老人这气是叹一口少一口，但朱长寿还是没刻意逃避那些发生过的事情。
一声长叹，就替代了他所有复杂的思绪。
真要说的话，他为了这一刀舍弃的又何止这么点？
“我朱长寿做了一辈子好事，但也做了一件昧良心的事……”
不是没救管家和梨园师傅，也不是背下了那个人的性命。
而是……
“二十年前，我曾与禹山派掌门之妻有过一段苟且，后来她说为我诞下一子，如今想来的话，那件事里恐怕有玄天子从中作梗。”
“他想用杀‘残霜剑’类似的手段杀我，恐怕从那时起，我儿朱桦就已经被他盯上了。”
禹山派掌门之子……孟少陵神色微变。
他想到了一个人，那人曾自称是朱长寿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