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
孟少陵还没把那个人的样貌特征说出来,朱长寿就点头道:“没错,就是你在镐京杀的那个,偷练天魔胎的‘妖人’。”
“您知道?”
“镐京很少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按照玄天子原本的计划,他应该会和朱桦组成针对我一明一暗的两把尖刀。”
“那您不拦着点?”
孟少陵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那个老人,很难想象对方在和一个有着杀子之仇的人在平静的交谈。
“我若出手,你暴露了,我也暴露了,玄天子不会露面,洋人也就不来了。”朱长寿摇了摇头。
“更何况我救下了他,他也只会是玄天子的一枚棋子,仗着我心软不杀他,千方百计的来杀我。”
江湖人都说朱长寿是个好人。
但只有朱长寿自己知道,他从没流过任何一滴眼泪。
无论是妻子离世的时候,还是儿子背叛他的时候。
他会感到难过,但他不会被情绪影响自己的判断和抉择。
“其实莫归期说的对,他一生为恶,只做了一件好事,这件好事便让他有了归宿;我一生行善,只做了一件恶事,这件恶事便让我没了归宿。”
“因果报应,莫不如是。”
孟少陵沉默了很久。
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和这个老人聊下去,一般人经历了他身上的事,恐怕都会消沉到避世,又或者自寻短见。
但朱长寿的样子不像是需要安慰。
他一直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事实上他也做的很好,引出了玄天子,在新武将兴的这个关键节点替天下武林除了一个祸害。
又刀斩异神,让他们不敢再肆无忌惮的猎杀神州的武道天才。
只是代价太大了,大到让人怀疑他一个人是否背的起。
“其实没必要这么拼的,我认为神州变强的脚步已经不慢了。”孟少陵道,“您完全可以不用透支自己的潜力,我还能顶住。”
“是啊,你已经很强了。”
朱长寿认可这一点。
无论是在武道,还是在神道……孟少陵都足可称之为强大。
“但一个人的强大并不是真正的强大,我这刀就是要让洋人知道,神州随时都有人可以和你一样站出来。”
“当他们不再只是畏惧你,而是开始畏惧这个民族的时候,我们就都成功了。”
提到这点的时候,老人又变的中气十足,似乎对他来说,这点比床头是否有人给自己尽孝更重要。
“魁首大义!”孟少陵遥遥一礼。
朱长寿道:“国崩之时,大义更有甚于吾者。”
“不知道总督可听说过‘顾长辞’?”
孟少陵点头。
“当然。我曾与其共同效力于黄晁将军麾下,征南之战时,我为先锋,组营共八名神术者,顾长辞不在其内。”
“他与我同为留洋归来的爱国志士,只因神术特殊,便留在了后方,负责守护黄晁将军的安全。”
朱长寿问:“那总督可知这顾长辞的神术特殊在了何处?”
“似乎是能身化兵刃,供人驱使,当年护卫在黄晁将军身边的武教头便是有了他的帮助,才能斩杀洋人神术者。”
“难道说……”
孟少陵转头看向朱长寿床头那把造型奇异,如灯似笼的刀。
“是。”朱长寿认可了孟少陵的猜想。
“此刀便是顾长辞残躯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