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洋人还挺好说话的。”朱长寿撇嘴。
锵——
他从身后拔出了自己刀,刀面轻薄,内部中空,只燃着一寸火苗,就和他这个人的状态一样。
摇摇欲坠。
“你是吞舟之鱼,老头子打你挺费劲,就不给你什么选择了。”
“还请你死一死。”
一刀既出,天地如笼,唯日独燃。
首座感觉到威胁,刚刚亮起金身,整个身躯便开始猛烈的燃烧了起来。
神力、寿数、血肉……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灯笼中的火苗一样燃烧了起来。
他越反抗,身上的火就越大。
他越想用神术,神力便燃烧的越快。
天地间最后只剩下太阳一方火源,只剩下那一处明亮,活下来的人抬头看天,怎么看都像是在看一个封闭的灯笼。
而油尽灯枯的朱长寿在其他人眼里,就是那个执灯人。
“正魁……”
“爹……”
首座既死,压在其他人身上的那座山也就消失了,所有都看向朱长寿。
震惊、惶恐、畏惧……每个人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而就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朱长寿吐出一口血来,原本就很弯曲的背又驼了几分。
他像是更加苍老了。
一开口,什么字还没蹦出来呢,仅剩的一颗牙就被崩飞了。
“呵呵……”
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他猛吸一口气,叉腰喝道:
“战长平坑降卒四十五万——”
“克敌后杀赵胜血洗邯郸——”
一切早料在战前。
……
朱长寿最喜欢的这场戏就是他整场计划的雏形——
坑杀。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把一身衣钵传给其他人,因为他还能打,并且比许多人想的都要能打。
他的机缘不是什么天魔胎,而是一条人命,此事后文再谈。
就说当下。
他就是要让牛鬼蛇神都跳出来,然后把最致命的一刀留给跳的最欢的那个人。
这刀留给玄天子,他觉得亏了,所以一直都在按耐。
事实证明,按耐是对的,玄天子根本不是英雄会最大的那条鱼,在他之后还有一个更值得朱长寿出刀的。
他站出来不是为了儿子朱桦,而是因为他觉得时候到了。
脊梁挺起来的时候到了,神州立武的时候到了……他朱长寿舍生取义的时候到了。
在神树雏形长成的那一刻,武道开阔,朱长寿一眼就看到了一条通天路,但他没选择迈上去。
他若迈了,别人就没机会迈了。
洋人不会眼睁睁看着神州的天才成长起来,所以他不能迈。
他得在其他人努力上前的时候留下来拦上这么一拦,威慑一下周围的那些豺狼虎豹。
为此,他放弃了长寿的希望,放弃了追求更高武道的可能,放弃了许多普通人都能拥有的东西……总而言之,他把自己炼成了一个刀架子。
火销灯尽,不谈未来。
如此残躯,亦可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