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杀了这女孩后,从密道逃脱便是。
蓝胡子身为银钩赌坊的老板,手上自然有一两招极为厉害的功夫。
这一扑,速度快如闪电,更裹挟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腥风,恰似那下山猛虎,露出獠牙,磨牙吮血,仿佛下一秒就会将眼前的对手撕咬成碎肉,咀嚼后吞入腹中。
他这一扑一爪看似简单,实则气机浑然天成,竟找不到一丝破绽。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陡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剑吟。
只见上官雪儿的袖间,骤然飞出一道璀璨的剑光。
那是紫云剑,剑光绝美,恰似紫气自东方悠悠而来,如梦如幻。
而她所施展的剑招,更是美不胜收,透着娇俏与妩媚。剑光与她那如花般的人面相互映衬,宛如九天仙女降临凡尘,美得动人心魄。
如此惊艳的一幕,让蓝胡子不禁微微一怔。
就在这刹那间,他原本浑然一体的气机出现了一丝破绽。
尽管这破绽仅仅存在一瞬,却已然足够。
只见剑光如电般一闪,紧接着,蓝胡子的额头溅起一点血花。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蓝胡子,此刻已仰天倒下。
他死不瞑目,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一个看似柔弱的小女孩,竟拥有这般高超的剑术。
在整个江湖之中,能有这般剑术造诣的人屈指可数。
假以时日,待她成长起来,必定能跻身江湖前十,甚至前五的顶尖高手之列。
可偏偏自己就这样撞上了这样的人物。
布置奢华的大厅内,暖意依旧弥漫,辉煌如旧。
空气中那残留的脂粉香与酒香,本是能让人沉醉其中的气息。
然而此刻,当它们与弥漫开来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便生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感觉。
更添几分悚然的是,十来具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仿佛无声诉说着这里刚刚经历的残酷。
岁寒三友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大多数打手壮汉皆命丧他们之手。
对于这些已达摘叶飞花皆可伤人境界的高手而言,寻常人脆弱得如同蝼蚁。
那些原本打算看场热闹,或是妄图浑水摸鱼的赌客们,此时早已吓得慌不择路,争先恐后地逃出大厅,生怕自己无端遭受池鱼之殃。
人群中,一个看似花花公子模样的人也准备转身离开,上官飞燕却上前拦住了他。
上官飞燕开口道:“你是银鹞子,方玉飞?”
方玉飞坦然应道:“不错,我外号银鹞子。”
“听说你是蓝胡子的小舅子?”上官飞燕又问。
方玉飞点头:“没错。”
“我们杀了蓝胡子,你难道不想为他报仇?”
方玉飞立刻摇头,语气干脆:“我是蓝胡子的小舅子,但不是一个死人的小舅子。”
上官飞燕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死人就是死人,既无姓名,也不值得他为之复仇,毕竟那对他而言毫无益处。
她看出来了,眼前这人跟自己是一路货色,性子都如毒蛇般凉薄。
只是两条毒蛇相遇,从不会惺惺相惜,只会拼个你死我活。
此时此刻,上官飞燕开口说道:“我家主人说你不是好人,让我杀了你。”
听到这话,方玉飞不解道:“我什么都还没做,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上官飞燕突然指向上官雪儿手中的罗刹牌,问道:“你想不想要它?”
方玉飞先是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上官飞燕没有说话,只等着他解释。
方玉飞便道:“罗刹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江湖上没人不想要,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旦得了它,就意味着无数危险,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我的命只有一条,就算你把它送给我,我也不会要。”
“但你已经打起了罗刹牌的主意。”上官飞燕立刻接话道。
方玉飞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打起了罗刹牌的主意?”
此时此刻,上官飞燕道:“因为我家主人说了,蓝胡子做的那些事,其实都是听你安排,他不过是你的一枚棋子。我家主人还说,你其实就是黑虎堂的堂主。飞天玉虎。”
听到这话,方玉飞猛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失声说道:“飞天玉虎?你说我是黑虎堂的堂主飞天玉虎?这开的是什么玩笑!”
此刻,不仅方玉飞本人,就连一旁的岁寒三友,也同样满脸惊愕。
在多数人的想象里,能创立黑虎堂、与西方魔教分庭抗礼,还得了“飞天玉虎”这般名号的人物,必然不简单。
论轻功,定是踏雪无痕、来去如风;
论身形,该如玄武般沉稳厚重;
论内功,想必练了某种玉质神功,气息流转如猛虎巡山,贯通万里。
这样的人,气场该如快活王般慑人,
或是有上官金虹那般的轩昂气度,再不济,也该像十二星相里的鼠般阴鸷可怖。
可眼前这人,看起来竟像个花花公子。
说他是飞天玉虎,倒不如说已经殒命的蓝胡子更像些。
任谁都难以将这副模样,与传说中那个能搅动风云的名号联系起来。
此时此刻,方玉飞冷声道:“我若是飞天玉虎,怎会出现在银钩赌坊,给人做小舅子?”
上官飞燕:“我家主人说,你就喜欢做这等事。蓝胡子的新夫人,根本不是你姐姐,而是你的情人。”
方玉飞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带着怒意:“休要胡言乱语!不许诋毁我和家姐的声誉!”
上官飞燕:“我家主人说过的事,从不会有错,定是真相。”
方玉飞盯着她,缓缓开口:“你家主人,当真如此了得?”
上官飞燕:“自然。”
下一刻,上官飞燕已扬手甩出金蛇锥,只见一道金光“唰”地破空,直逼方玉飞面门。
方玉飞不闪不避,双臂猛地一振,身形竟如纸鸢般拔地而起,轻盈得仿佛要乘风而去。
他这手轻功着实了得,灵动迅捷之处,已足可与陆小凤一较高下。
上官飞燕望着半空的他,冷笑道:“很好,有这般轻功,你还说你不是飞天玉虎?”
方玉飞悬在半空的身形微微一顿,落地时脸色已沉了下来。
他知道,事到如今再做狡辩已是徒劳,遂沉声问道:“你家主人为何会知晓我便是飞天玉虎?”
上官飞燕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几分傲然:“因为我家主人是铸剑楼主,这世上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方玉飞闻言,眉头骤然一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世上竟真有这般无所不知的人?
方玉飞深吸一口气,望着眼前几人,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你们都在这儿,我自然是打不过的。”
上官飞燕却道:“不,我给你一对一的机会。”
方玉飞闻言,眉头一挑,眼中瞬间迸出喜色:“你要跟我打?”
方玉飞在一旁冷眼旁观,心里清楚得很:若岁寒三友一同出手,方玉飞撑不过十招。
他虽顶着飞天玉虎的名号,又是黑虎堂堂主,武功却远不及快活王、柴玉关或是金钱帮帮主那般硬气,
全靠些阴谋诡计周旋,再仗着西方魔教忌惮天山派,才勉强稳住黑虎堂的局面罢了。
此刻,上官飞燕道:“不错,我对你,输了。从今往后,什么都依你。”
方玉飞冷笑一声:“看来你对自己倒是信心十足。”
上官飞燕道:“我并非对自己有信心,只是信主人交给我的剑,信主人传我的剑法。”
方玉飞再发冷笑:“我乃黑虎堂堂主,有资格与我一战的,该是你的主人。”
上官飞燕道:“你不配。”
三个字如冰锥刺入方玉飞耳中,他浑身猛地一颤。这简短的否定,于他而言是莫大的羞辱,仿佛瞬间被抽去了所有底气,脸色霎时涨得通红,又一点点褪成铁青。
“好好好!!”方玉飞怒到极点,反而纵声大笑起来:“你带兵器,可我也有,我早就准备了一件利器。这兵器啊,原本是为我那好朋友陆小凤所备。既然你不带兵器,如今用在你身上,倒也十分合适。”
方玉飞的确是陆小凤的朋友。
可在他心中,朋友不过是用来算计的工具罢了。
他原本的计划,是将陆小凤引出来,借他之手夺取罗刹牌。
当然,既然要让陆小凤出手,自然得准备些手段,好在关键时刻制衡陆小凤。
说起来,他和陆小凤已经许久未曾谋面了。
上一次相见,还是在一同探寻五色帆船主人紫衣侯宝藏的途中。
那时,他与霍休、木道人、西门吹雪、花满楼等人,也都是在那次寻宝过程中,从相互争斗到彼此欣赏,最终成为了朋友。
方玉飞突然一个转身,待他再度转过来时,手上已然多了一副银光闪烁的手套。
这手套不仅布满针尖般锐利的倒刺,更附有虎爪状的钩子,那钩子闪烁着令人胆寒心悸的光芒,且隐隐泛着青意,显而易见,其上淬了剧毒。
说到陆小凤,他的“灵犀一指”名震天下,堪称江湖一绝。自他踏入江湖至今,几乎没有哪种兵器是他那两根手指夹不住的。
陆小凤本人也格外钟爱自己这两根手指,每次出手时,总是习惯性地用手指去夹对手的兵器。
久而久之,这已然成了他改不掉的习惯,尤其是在遭遇险招之时,这招更是下意识地便使将出来。
然而,只要陆小凤的手指不慎碰到这手套分毫,不出几个呼吸的工夫,便定会毒发倒地,一命呜呼。
这,便是方玉飞精心准备的杀招,专门用来对付陆小凤的致命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