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大半已被一只‘隐形的手’卷走。”
他目光微抬,似穿透铁笼望向虚空:
“至于青衣楼的高手……”
“若未折损大半,此刻怎会无人来救?”
语声沉凝如铁:
“想来,也都丧在那只‘手’下了。”
公孙大娘双目骤睁!
瞳孔缩如遇蛇:
“那‘隐形的手’……究竟是什么?”
“现在知道,还太早。”
萧铸语气淡得像远山的雾,
“提前知晓……”
“你只有死路一条。”
公孙大娘满脸难以置信,却终究将疑惑强压下去,唇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
“罢了,此事暂且不提。”
“如今该请陆小凤来,把这一切了结。”
她微微颔首,忽又抬眸:
“先生,我已为你办妥数事……”
“可否放我走了?”
萧铸眉峰一挑:
“我怎会放你走?”
“你是我看重的手下。”
公孙大娘骤然横眉!
“当你手下,有何好处?”
“至少,”
萧铸语声平淡,却似惊雷,
“我会为你铸一把剑。”
“当真?”
她眼底骤亮,如星火迸溅。
“自然当真。”
话音落时,她脸上怒色如冰消雪融,
转而绽出一抹掩不住的飞扬。
像枯枝忽逢春雨,刹那间活了回来。
……陆小凤,聪明过人且热衷交友,故而时常有人请他帮忙破案。
然而,自他开始侦破各类案件起,还从未遇到过像“大金鹏王朝”这般棘手的。
这起事件不仅牵涉众多风云人物,其本身更是诡异离奇得超乎想象……
尤其是近两日,但凡与这事相关的人,不是离奇失踪,就是莫名死亡,搞得陆小凤连调查的方向都找不到,完全如坠云雾,摸不着头脑。
直到一封信的出现,才打破了这僵局。
信里告知他,若想知晓事情的真相,就前往山中的青楼。
此时,山上闪烁着点点灯光,在漆黑的夜幕中显得格外明亮。
那灯光正是从一座青楼里透出来的,此刻,陆小凤与花满楼已然伫立在楼前。
这座小楼,陆小凤并不陌生,它的主人乃是霍休,而霍休恰好是陆小凤的朋友。
陆小凤忽然开口:
“请我们来的,绝不是霍休。”
花满楼微微侧首:
“哦?”
陆小凤道:
“他虽是天下第一富豪,却从不慷慨。”
“每次喝酒,都是我去蹭他的……”
“他何曾主动请过我?”
花满楼淡淡一笑,笑意温润如玉:
“他是富人,也是商人。”
“商人面对利益时,往往会突然大方。”
他语声微顿,像落子无声:
“说不定……是有事相求于你。”
“求我?”陆小凤挑眉。
花满楼直面虚空,声音却如剑锋般清晰:
“求你……”
“别再查下去。”
尽管整个事件仍旧被重重迷雾所笼罩,但霍休无疑有着重大嫌疑。
这一点,花满楼心里清楚,陆小凤更是心知肚明。
只是霍休身为他的朋友,陆小凤实在不愿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他。
陆小凤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先进去看看再说。”
眼前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然而门口却醒目地写着一个大大的“推”字!
陆小凤伸手一推,门应声而开。
门内是一条宽阔且曲折的甬道,往前走了一段路,转角处又出现一个大字:“转”。
陆小凤依言转弯,接连转了几个弯后,踏上一个石台,迎面又出现一个大字……“停”。
陆小凤便停了下来。
花满楼也跟着停下脚步,不禁疑惑问道:“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陆小凤神色悠然,指了指前方:“因为这儿有个‘停’字。”
花满楼不禁打趣:“叫你停你就停?你何时变得这般听话了。”
陆小凤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解释:“听闻此地设有一百零八处机关陷阱,每一处都凶险万分,足以取人性命。而我这条命可只有一条,倒不如乖乖听话。他们想让我怎样,我就怎样。都这么配合了,别人总不好意思再下狠手对付我吧。”
果不其然,他们并未遭遇机关埋伏。这时,一面石壁缓缓移动,露出一道暗门。门后是几十级台阶,幽幽暗暗,仿佛通往地底深处。
没一会儿,陆小凤便瞧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竟是霍休和上官雪儿。
只见霍休被囚禁在一个铁笼子里,眼睛瞪得滚圆,满脸恨意地盯着笼子外的上官雪儿。
此时此刻,上官雪儿正忙着摆弄炭火,架子上烤着的野味滋滋作响,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她咂了咂嘴,眼里满是期待:“闻着就香,肯定好吃。”
铁笼里的霍休见状,气得脸红脖子粗,猛地跳起来,用尽全力去撞笼子。可这笼子本就是他亲手打造的,坚固异常,任凭他怎么冲撞,都纹丝不动。
霍休几乎要气疯了,在上官雪儿笑盈盈的注视下,她竟拿起烤好的野味,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霍休在笼中嘶吼,声音里满是不甘与绝望,“我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此时此刻,上官雪儿也瞧见了陆小凤等人,笑着招呼:“哎呀,你们可算来了。”
她说着,手里还拿着串烧烤,吃得津津有味。
陆小凤问道:“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上官雪儿眨眨眼:“秘密。”
陆小凤一听,便想上前抓住她,逼她说出实情。
可下一刻,上官雪儿身形一晃,竟拉出几道残影,灵活地避开了。
陆小凤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好俊的轻功。”
上官雪儿嘻嘻一笑:“是师父教我的。”
陆小凤神色微动,瞬间明白了过来,道:“这么说,今日请我们来的,其实是萧铸?”
陆小凤目光微微一闪,刹那间,身形如电般掠出,眨眼便来到上官雪儿身旁。
他动作极为迅速,伸手一把揪住了上官雪儿的辫子,脸上带着一抹戏谑的笑容,道:“可惜啊,就你这轻功,在我面前还远远不够瞧的。”
上官雪儿气鼓鼓地说道:“我才学了没几天轻功,当然不是你对手。你现在最好赶紧放开我,不然等我学会了师父的所有本事,以后天天找你麻烦,好好欺负欺负你。”
陆小凤听了,无奈之下,只得松开了上官雪儿的小辫子。
此时此刻,铁笼里的霍休突然抬眼看向陆小凤,声音带着一丝急切:“陆小凤,没瞧见我在这儿吗?咱们还算朋友吧?”
陆小凤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当然是朋友。”
霍休眼中泛起希冀:“那你以后要天天来看我,记得带些礼物,吃的就好。我现在不挑了,包子馒头都行。”
陆小凤苦笑一声,应道:“好,我答应你。”
他看着那坚固的铁笼,心里清楚,这笼子牢不可破,想救霍休出来,绝非易事。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好朋友霍休,如今竟会被困在这样一个铁笼里。
此时此刻,陆小凤的目光转向铁笼,望着里面的霍休问道:“说说看,你怎么会被关在这儿?”
霍休顿时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少女走了进来。陆小凤见了她,眉头微蹙,只觉有些眼熟。
花满楼轻嗅了嗅,忽然失声道:“飞燕?”
上官飞燕嫣然一笑,看向他:“你虽是盲人,心里却亮堂得很,从来都不‘瞎’。”
陆小凤眉头皱得更紧,追问:“你到底是上官飞燕,还是上官丹凤?”
上官飞燕眼波流转,像淬了蜜的刀:
“陆小凤,你真想知道一切?”
陆小凤颔首:
“自然。”
“那好,”她笑如狐媚,
“你先将胡子刮净,再把眉毛剃光——”
“一根不留……我便告诉你。”
陆小凤怔在原地。
他转眸望向铁笼中的霍休:
“不如……由你来说?”
霍休唇齿微动,似有千钧重压堵在喉间。
良久,他哑声开口:
“陆小凤,我知自己必死无疑。”
“临死前,却想瞧一件事。”
“何事?”
“我想瞧瞧……”
霍休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诡光,
“你一条眉毛都不剩的模样。”
陆小凤沉默。
上官雪儿拍手雀跃:
“对呀!你剃光最后一条眉毛——”
“我一定说真相!”
陆小凤僵立如木。
一旁的花满楼轻叹,温声道:“为了大局,要不牺牲一下。”
陆小凤:“你说为了大局的时候,能不笑?”
花满楼:“……”
陆小凤终于下定决心了。
陆小凤,生来便是个爱出风头的主儿。
他享受着众人投来的目光,无论是羡慕、嫉妒,亦或是怨恨,在他眼中,这些目光都是证明他独一无二的勋章,彰显着他乃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陆小凤。
然而此刻,包括花满楼这个目不能视之人在内,房间里的几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可他却恨不得能寻个老鼠洞钻进去。
只因为想要知晓真相,他一咬牙,把两条眉毛都给剃了个精光。
花满楼听闻动静,忍不住叹息一声:“你也知道,我向来不觉得眼盲是件多么难受的事儿。可最近啊,我却着实难受了两回。头一回,是你只剩两条眉毛的时候;这一回,是你连一条眉毛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