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邀月明玉功大成,就算三四个燕南天齐至……”
“也休想破开这囚笼!”
他笑声凄厉,如夜枭啼血:
“看清这墙了么?”
“金刚石为骨,玄铁为脉,万金巨石为甲,锁龙石镇底!”
“神仙来了——也插翅难飞!”
他猛地前倾,眼中燃着疯狂的火焰:
“你既是天下第一……”
“今日,便陪我这残废一同赴死罢!”
“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铜墙铁壁间来回碰撞。
越笑,越像哭。
有些陷阱,本就是为埋葬自己而造的。
萧铸握着天怒剑的手没有丝毫动摇,目光沉静地落在魏无牙身上,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魏无牙的弟子们听到这话,顿时一个个面如土色,惶恐地瑟缩着:“师尊,弟子不想死啊!”
“师尊,放我们出去吧!”
魏无牙双目骤冷,猛地按下轮椅扶手上的机括,藏在轮椅中的暗器瞬间激射而出,魏白衣等几名弟子来不及惨叫,便已倒在血泊中,当场气绝。
他冷冷转头看向萧铸,眼中翻涌着扭曲的疯狂:“你知道我为何要这么做吗?”
萧铸神色不动,根本懒得理会他。
魏无牙却像是癫狂了一般,自顾自地嘶吼起来:“江湖传闻你得了怜星,邀月那女人也对你倾心!凭什么?!”
他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既然我得不到,那不如一起死!你以为他们祭拜的是你?哼,他们喊‘夫君’的时候,我听着,就当是在喊我!这样一来,你有的,我不也相当于有了吗?”
他狂笑起来,笑声尖利而扭曲,已然彻底失态:
“他们每日在无牙宫外祭拜,喊着你的名字,可在我听来,那就是喊给我听的!你死了,我便能取而代之,这样一来,邀月倾心的、祭拜的,不就都是我了吗?哈哈哈……”
笑声在石壁间撞击。
越笑,越空。
越笑,越疯。
有些执念,本就是一种病。
病到极处,便会把别人的梦,当作自己的命。
此时此刻,无牙宫所有大门轰然紧闭,机关悄然变动间,小鱼儿、铁心兰等人已被从囚处放出。
他们匆匆赶到大殿,一眼便望见对峙的魏无牙与萧铸,也恰好听到魏无牙那番疯言疯语,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难道要困死在这里?”顾人玉低呼。
众人立刻握紧手中宝剑,对着紧闭的大门奋力劈砍。
寻常宝剑若是这般砍上去,早已崩裂,可他们手中的剑是萧铸所铸的宝刃,虽未断裂,却也奈何不了这坚固异常的门扉,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
魏无牙见状,发出一阵刺耳的笑:“没用的,没用的!这门再加上十八道锁死机关,凭你们手中的剑,就算砍到天荒地老也别想劈开!”
魏无牙指着那扇紧闭的门,语气带着几分得意:“是我亲手设的机关;也由我布了暗锁。就凭你们,破不开的!”
说罢放声大笑。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看向魏无牙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那笑声在大殿里回荡,带着几分炫耀与笃定,仿佛胜券在握。
无牙宫外的铸剑楼里,
邀月与怜星相互搀扶着走下铸剑楼,停在紧闭的宫门前,青铜门扉上的纹路在光的映照下,像一条条蛰伏的龙。
“姐姐……”怜星望着那扇门,声音有些发颤。
她能感觉到邀月的手在抖,不是怕,是体内的真气在翻涌,像要破体而出。
邀月没有回头,拳头握得死紧,指节泛白。
她的明玉功已臻第九重,周身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发丝在气劲中微微扬起,却又因气息不稳而轻轻颤抖。
“今日便是拼着走火入魔,也得把门劈开。”
话音未落,她已抬手。
掌心凝聚起一团寒气,白蒙蒙的气劲裹着碎冰般的微光,那是明玉功第九重的威力,能裂石断金,寻常铁门挨上一下便会化为齑粉。
可当这一掌印在门扉上时,只听“嗡”的一声闷响,门纹亮起一瞬又暗了下去,连道浅痕都没留下。
邀月踉跄着后退半步,捂住胸口,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怎么会……”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那上面还残留着门扉的冰凉,“这门竟能硬抗明玉功?”
怜星连忙扶住她,触到她手时吓了一跳——冰冷刺骨,像握了块寒冰。
“姐姐,你的气息乱了!你本有伤在身,如今不可妄动!”
邀月摆了摆手,再次抬掌。
这一次,她调动了全身真气,掌心的白气几乎凝成实质,连周遭的火把都被冻得噼啪作响,爆出火星。
“你以为我是想救出萧铸?“
“不,我只是想证明我才是天下第一,我就不信……”
第二掌落下,依旧是闷响。门扉震动了一下,落下几片灰尘,除此之外,纹丝不动。
邀月猛地喷出一口血,溅在门前的石阶上,像绽开一朵凄厉的花。
“姐姐!”怜星惊呼着抱住她,才发现邀月的手已经冻得发紫,“别打了!这门有古怪!”
邀月望着那扇门,眼中满是不甘。
她明明能感觉到真气在掌心咆哮,却连一道门缝都撬不开,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所有的力气都落了空。
燕南天与张菁匆匆赶到时,正撞见邀月呕血的一幕。
燕南天望着那两道立于门前的身影,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移花宫两位宫主,竟会为救人,折损至此?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们是活生生的人,原来不是无情的冰。
“燕大侠!”小辣椒张菁紧抓着他的胳膊,声音发颤,“我师父他们被困在这里,你能不能……”
燕南天点了点头,沉声道:“让开。”
邀月与怜星闻声转头,望见的却是披头散发、身形瘦削的燕南天。
他虽不复往日精壮,身影却依旧挺拔如松。
话音未落,周遭空气骤然升温,一股至刚至阳的内力如火山般喷发,正是嫁衣神功第十层——这是连神功创造者都未曾触及的境界。
燕南天握住纯阳无极剑,剑身嗡鸣作响,裹挟着焚天煮海的热浪劈向门扉。
那剑势足以劈开山岳,可落在门上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周遭大地龟裂,门扉却纹丝不动,甚至连一丝裂痕都未留下。
燕南天瞳孔骤缩,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颤。
他从未想过,自己耗尽心血修成的第十层嫁衣神功,竟连一扇门都破不开。
光映着他苍白的脸,那份震惊与不甘,丝毫不亚于方才的邀月。
张菁愣在原地,喃喃道:“怎么会……这可是嫁衣神功第十层啊……”
……无牙宫内,魏无牙坐在轮椅上,听见外面的声响,满脸难以置信:“竟能发出这般动静?邀月、燕南天……他们的功力竟已到了这等非人境界。”
话音刚落,他却又摊开双臂,兴奋道:“没用的!在我这举世杰作面前,你们根本破不开这门扉。这门的材料,是当今陛下耗费无数心血才寻来的,天下再无第二份。你们困死在此,也算死得其所。”
他顿了顿,续道:“这机关只有一个破绽。”
小鱼儿立刻追问:“是什么?”
魏无牙道:“等我们都死了,门会从另一侧开个小孔,陛下自会进来。”
他看向萧铸,眼中疯狂毕露,“你的尸身,他定会细细研究,或许能从中发现些什么。”
他明知朱祁镇不愿萧铸死,却已不管不顾——皇帝能管所有人,却管不住一个疯子。
萧铸的目光如淬了冰,死死锁着魏无牙,手中的天怒剑剑胚缓缓抬起。
萧铸忽然笑了。
笑得淡,也笑得冷。
“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盾,是剑破不了的。”
魏无牙被那目光一刺,竟不由自主退了半步。
可他随即嘶吼:
“我知道你是天下第一铸剑师!”
“但这扇门——是我毕生心血!”
“你绝对……绝对破不开!”
话音未落,萧铸手中的剑胚忽然醒了。
那不是光。
那是一道自远古醒来的尊威。
幽蓝的纹路如血脉贲张,沿着剑脊蔓延。
魏无牙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不可能!”
“这股力量……”
他没有机会说完。
萧铸的剑已落下。
没有招式,没有名称。
只有一种近乎于“道”的决绝。
“轰——”
门,从中裂开。
像撕开一张薄纸。
木屑、铁片、碎石……纷飞如雨。
剑势未止。
如一道无声的雷,径直贯入魏无牙胸口。
“不——!”
他只喊出这一个字。
人已如断线纸鸢,倒飞而出。
五脏六腑,尽成齑粉。
落地时,他眼中还凝着惊骇。
随即身形寸寸瓦解,化作飞灰。
风一吹,就散了。
剑胚上的光芒渐隐。
萧铸静立,指尖微动。
这一剑,破的不只是门。
更是一个疯子所谓的“绝对”。
有些绝对,本就是为了被打破而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