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宫深处,马蹄声如雷,由远及近。
魏无牙阴恻恻开口:
“此人……不可小觑。”
东厂厂公却淡淡一笑。
笑意如深潭投石,不起波澜。
“我这一身功夫,传自帝王谷萧王孙。”
“以柔克刚,御天下万物。”
西厂厂公忽然踏前一步。
地面微微一震。
“我练的,是傲仙宫蓝大先生的绝艺。”
话音未落,他手掌一翻——
一柄乌黑重锤已握在掌中。
锤头斑驳,不知饮过多少血。
二人不再多言,径直向外走去。
袍袖生风,步步惊尘。
魏无牙怔在原地,眼中神色变幻。
不愧是朝廷底蕴。
这两人的修为,若放在江湖……
只怕不逊于移花宫那两位,更不输燕南天。
不多时,东厂厂公与西厂厂公已出现在萧铸面前。
望着眼前的铸剑楼,望着被数十匹马牵拉着的楼体,又看向手持天怒剑剑胚的萧铸,
东厂厂公神色沉稳地开口:“你确实有过人之处,竟能闯到我们面前。但你未必能胜过我一人,何况此刻我们二人都在此地。”
萧铸自铸剑楼跃下。
衣袂翻飞,人如孤鸿。
手中天怒剑胚乌沉,未开锋,却已带杀意。
他往前走。
一步,一步。
踩碎了满院寂静。
东厂厂公含笑欲出:
“此人,交给咱家。”
“萧王孙的绝技,该重现江湖了。”
西厂厂公横锤拦路:
“且慢。”
“蓝大先生的锤,今日必饮此人之血。”
两人相争不下。
萧铸却似未闻。
他依旧前行。
脸上戾气翻涌,如乌云蔽月。
忽然举臂——
剑胚破空!
没有招式,没有花俏。
只有一股最原始、最狂暴的力量。
东西厂公同时变色,齐声怒喝,四掌齐出!
掌风如墙,锤影如山。
“砰——!”
一声巨响,不是金铁交鸣。
是天崩地裂。
二人脑海轰然,唯余三字:
不可能!
身影倒飞,血溅长空。
如断翅之鸟,重坠于地。
此刻萧铸高举手中的天怒剑剑胚,骇人的剑气激荡开来,连天外天无牙宫的瓦砾都在簌簌崩塌。
那股源自萧铸的可怕压力,沉甸甸压在东厂厂公与西厂厂公心头。
他们瞳孔骤缩,满脸骇然与难以置信,身后的亲信小太监们更是惊得大气不敢出。
原本在他们看来,东厂与西厂两位厂公出手,便是一对一,也该与萧铸有场龙争虎斗;
若是二对一,萧铸必败无疑。
可谁也没料到,败的竟是两位厂公,而且败得如此之快,如此干脆利落。
东厂厂公瘫在地上。
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
牙关紧咬,咯咯作响。
“为…为什么…”
他声音嘶哑,像破旧的风箱。
“我身负帝王谷绝学…在你面前…竟如沧海一粟?”
“数十年修为…顷刻间…分崩离析……”
西厂厂公以锤撑地,挣扎欲起。
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为什么?!”
声音抖得不成调。
“为何…会是这般结果?!”
萧铸冷冷瞥过二人。
目光如雪原上的孤狼。
“武当弟子,”他开口,声音平寂如古井,“人人练的都是张三丰的剑法。”
“难道人人都是张三丰?”
招式是死的。
人是活的。
这道理很简单,却总有人到死都不明白。
一句话如惊雷炸响。
东厂厂公与西厂厂公猛地一震,胸口像是被重锤砸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他
们总以为,习得萧王孙与蓝大先生的盖世武功,便等同于拥有了他们的境界,却没想过,皮毛终究是皮毛,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不过是不堪一击的纸糊架子。
“你……”东厂厂公指着萧铸,话未说完,又是一口血涌上喉头。
萧铸没再看他们,抬脚向前踏出一步。
那一步落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仿佛要将周遭一切碾碎。
空气瞬间凝固,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似要将在场所有人的性命一并收割。
东厂厂公的身子抖得厉害。
像深秋枝头最后一片枯叶。
“你……你要做什么?”
他声音发颤,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敢杀咱家?”
“咱家……可是东厂厂公!”
西厂厂公慌忙摆手,嗓音已变了调:
“别杀我!别杀我!”
“咱们……咱们息事宁人!”
“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我们回去就劝陛下,今后江湖事……绝不再插手!”
“求你……饶我们一命!”
一个还在强撑官威。
一个已跪地求饶。
生与死的界限,有时候就这么薄。
薄得像一张纸,一捅就破。
萧铸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
看着这两张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脸。
有些人在生死关头,才会露出真面目。
而真面目,往往比鬼更难看。
萧铸懒得理会他们,手中天怒剑剑胚径直砸下,两道身影瞬间被击得粉碎。
厂公那些亲信小太监们脸色骤然大变,一时间转身便要逃窜。
萧铸又是一剑挥出,惨叫声顿时撕裂空气,鲜血四溅,所有身影皆化为飞灰,顷刻间,那些小太监已殒命殆尽,无一生还。
握着天怒剑的萧铸,走入天外天无牙宫深处——
萧铸脚步刚落。
“咔哒。”
一声轻响,像毒蛇合上了嘴。
宫门轰然闭合!
锁落如雷,震得地面颤抖。
魏无牙缓缓转过轮椅。
他笑了。
笑声在密室里冲撞,像被困的蝙蝠。
“萧铸,我武功确实不如你。”
“但你如今也困在此地——”
“终要与我同归于尽!”
他枯瘦的手拍在轮椅扶手上。
四周石壁隐隐泛起金属的冷光。
“你是天下第一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