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铸忽然笑了。
笑得冰冷,也笑得讽刺。
“朝廷既已对我出手,”
“就再没有井水不犯河水的道理。”
“更不必谈什么重归于好。”
“现在——”
“我只要他的命。”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黑发如魔,无风狂舞!
眸中杀机翻涌,竟似化作了实质。
知府与将军猛地回神。
“你……你想对抗陛下?!”
“大逆不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放肆!”
萧铸只吐出这两个字。
两个字,却似惊雷炸响!
他并未出手。
只是周身内力如狂涛怒啸,排山倒海般涌出。
下一刻——
知府与将军如断线纸鸢般倒飞而出。
人在半空,已轰然裂开!
血雨纷飞。
落地时,只剩两滩浓稠的血水。
江湖的规矩,有时候就这么简单。
无非是……你死我活!
那群衙役与亲兵还愣在原地。
他们脸上的狼顾之色早已凝固,化作惊骇。
有人颤抖着伸出手,指向萧铸:
“你……你疯了!”
“大逆不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你要谋反?!竟敢忤逆朝廷,以下犯上!”
萧铸听着,嘴角缓缓扬起。
那笑意里没有温度,只有弥漫的杀意。
“反?”
他声音不高,却震得每个人心头一悸。
“反就反了——”
“那又如何?”
他忽地抬眼,目光如电,直刺苍穹:
“那样的天子……”
“本就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江湖人手中的剑,有时比圣旨更重。
有些人坐在高处,不代表他就配得上那高处。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天怒剑剑胚猛地向前砸出,绿色剑气瞬间化作漩涡,在场的捕快与将军亲兵来不及反应,便被卷入其中,顷刻间被轰得灰飞烟灭,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萧铸二话不说,握着天怒剑剑胚转身走出庄园。
受了重伤的怜星,邀月强撑着跟在他身后。
庄园外,密密麻麻的兵马早已聚集,士兵们见萧铸独自出来,却不见自家将军,立刻厉声喝问:“我们将军呢?快说将军在哪里!”
萧铸一言不发,提着剑胚径直上前。
士兵们见状怒火中烧,数千人如潮水般汹涌冲锋,密密麻麻的身影铺天盖地压来。
萧铸不屑地勾了勾唇角——所谓千军万马,不过数千人罢了。
换作往日,他或许要费些功夫,可此刻,手中的天怒剑剑胚正散发着灼热的渴望,似在急切地渴求鲜血。
他猛地举起剑胚,朝着冲锋的人群狠狠斩下!
那几千兵马突然面露极致的恐惧,脸色煞白如纸。
他们惊恐地发现,在萧铸手中天怒剑剑胚的威压下,自身气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生命力如退潮般流逝;
而与之截然相反,萧铸身上的气息却随着杀戮愈发炽烈,仿佛一尊从地狱走出的修罗。
不过片刻,那几千人马便已在剑胚的无形力量下殒命,尸骨无存。
目睹这一幕的人无不胆战心惊,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这……这哪里是人间该有的剑?”
“是魔界的邪物!一定是魔界的邪物!”
更有年迈者被这恐怖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心神重创,失声尖叫。
萧铸对周遭的惊呼和恐惧充耳不闻,只是抬手在天怒剑剑胚上轻轻拂过,剑胚嗡鸣作响,似在回应他的心意。
他吹了声口哨,不远处,数十匹健马牵引着一座铸剑楼缓缓驶来。
萧铸一手揽着怜星邀月两个人的纤腰,纵身跃上铸剑楼。
马匹扬蹄,拖着铸剑楼朝着龟山方向疾驰而去。
途经城池时,城门紧闭,守军试图阻拦,萧铸只是挥动天怒剑剑胚,城门便应声碎裂,砖石飞溅。
守城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在剑胚的力量冲击下七窍流血,五脏六腑化为齑粉,死状凄惨至极。
一座又一座城池被闯过,沿途尸横遍野,血色染红了道路。
萧铸的身影在铸剑楼的阴影中若隐若现,眼神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仿佛这世间的生灵涂炭,都与他无关。
天怒剑剑胚的光芒愈发妖异,映着他嘴角那抹近乎残酷的弧度,在残阳下拉出长长的、令人胆寒的影子。
这里发生的事,早已传遍朝堂,满朝文武无人不晓。
那些仍揣着为民之心的官员,此刻都静守在府邸中,虽已从各处探得消息,却按兵不动。他们心中暗潮涌动:这世道,或许真该变一变了。
自从于谦殒命那天起,多少有志之士便心如死灰——像他那样的人,怎会落得如此结局?
如今看着外面的风波,那些辞官归隐的白发老臣,拄着拐杖站在庭院里,望着天边变幻的云层,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裹着半生的沧桑:“看来,是要变天了啊。”
……此时此刻,仍有不少门派掌门,乃至慕容正德,都被人求了人情前来阻拦萧铸。
慕容正德不由得开口劝道:“萧大先生,真的要继续这样下去吗?你这一去,怕是要将天捅出个窟窿来呀!”
慕容正德身后,站着他的女儿与女婿,一个个皆是人中龙凤。
慕容淑手握化石神剑,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楼顶的萧铸。
萧铸立于铸剑楼楼顶,黑色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手中天怒剑的戾气让他周身散发着神魔般的气息。他只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让开。”
话音未落,可怕的内力裹挟着天怒剑的剑气瞬间席卷而出。
慕容正德父女及女婿只觉浑身陷入泥沼般的滞涩感,浑身颤抖,再也无法抵挡,终于不得不侧身让开。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萧铸,乘着那由数十匹马拉动的铸剑楼,从面前缓缓通过,消失在远方。
慕容家的女婿,身为两广武林盟主的秦剑,往日里向来神采飞扬,目光锐利逼人,此刻却眼神呆滞,满脸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变天了……这下真的要变天了呀!”
南宫世家传人南宫柳脸色惨白,声音发颤地附和:“何曾有过这样的事?往日武林归武林,朝廷归朝廷,泾渭分明,但武林终究在朝廷之下。可现在……他这是要弑君啊!”
“弑君”二字一出,在场的武林人士、各大门派掌门、世家家主们顿时面色复杂到了极点。
真的能成吗?
武林人武功再高,终究是匹夫之勇,匹夫当真能战胜天子?
这时,慕容家的大女儿慕容淑开口了,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君不君,臣不臣,或许今日,当真要改天换日了。”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浑身一震,心头剧颤。
若萧铸真能做成这事,他会是什么样的存在?
于朝廷而言,他恐怕会成为又一个武林禁忌;
可于武林来说,他便是当之无愧的神话。
朱祁镇是什么样的皇帝?
武林中无人不晓——他既不配为君,更不配为人!
此时此刻,龟山之上已是铜墙铁壁,毫无破绽。
魏无牙本就精于机关之道,如今有皇家资源加持,更是如虎添翼。
虽说凭他一人未必能造出连第九重明玉神功都无法撼动的机关,但有了皇家力量的倾斜,充足的资源供他调度,便有了绝对的底气——那山上的机关,绝非轻易可破。
可以说,龟山此刻危机四伏,每一步都可能踏入致命陷阱。
数十匹骏马拉着铸剑楼朝龟山行进,蹄声踏碎了沿途的寂静。
铸剑楼内,怜星紧紧攥着萧铸的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别中途丢下我,要走便一起走,生死都要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