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之星?”
萧铸指尖轻叩琴弦,余音袅袅。
“龟兹历代国王,曾埋藏复国宝藏。”
“秘密,藏于一颗巨钻之中。”
“莫非就是此物?”
琵琶公主脸色骤变。
“您…您怎会知道?”
萧铸道:“此宝石,不是已交由‘彭家七虎’护送?”
“那七柄五虎断门刀虽非顶尖,护宝足矣。”
“当啷——”
琵琶公主手中琵琶险些脱手。
“您连这也知道?”
她声音发颤,良久苦笑:
“这天地间,可还有您不知道的事?”
金太夫人含笑不语。
萧铸的神奇,她早已见识。
赤足汉握紧玄武剑。
小燕凝视手中纯阳。
金灵芝眸光闪烁。
众人心中,同时泛起同一个疑问——
萧铸,究竟是谁?
这些秘辛,他如何得知?
萧铸唇角微扬,笑而不语。
好一个“极乐之星”。
好一场弥天大谎。
这从头至尾的骗局,
竟是那看似沉溺酒色的龟兹王,亲手所导。
只为吸引天下目光,
暗行复国之事。
更妙的是——
只要他死守秘密。
纵是石观音,也舍不得杀他。
反要千方百计,保他性命。
秘密,有时比刀剑更能保命。
尤其是人人都想要的秘密。
想到这里,
萧铸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这里,果然是古龙的世界。
人心如棋,局中有局。
龟兹王此计,确实不俗。
借虚名,引实祸。
假宝藏,诱真敌。
只可惜…
他遇上的是石观音。
再精妙的局,也怕更高明的棋手。
若非后来有人相救,
这龟兹王怕是机关算尽,终为人作嫁衣。
秋灵素与萧铸朝夕相处有一些时日了,已能读懂他眉宇间的深意。
见萧铸唇角那抹似笑非笑,便知这“极乐之星”背后,必有蹊跷。
此时——
“这位先生。”
突然,一个声音娇柔响起。
“与其和败者合作,不如…选我们。”
红衣少女笑吟吟走出。
如一团火,忽然烧进这沉凝的厅堂。
萧铸面色未变。
似乎早知她在暗处。
金太夫人亦神色如常。
混元神功数十载修为,岂是虚设?
唯有金灵芝等人骤然蹙眉。
金灵芝大小姐脾气上来:
“未得允准,谁让你进来的?”
红衣少女浑不在意。
乌油油的长辫垂在胸前。
笑得甜,笑得烂漫。
像午睡初醒的少女,踏入自己闺房般自在。
她不理金灵芝。
目光直直望向萧铸:
“与我们合作,才是上选。”
“你能得到很多…”
“比如——”
她眼波流转,声音甜得像蜜:
“我。”
长孙红。
石观音座下三弟子。
红衣如火,心冷如刀。
曾与无花有过一段纠缠。
但无花已死。
她从不缺下一个目标。
却不想萧铸开口:
“跪下。”
“自扇耳光。”
“打出血来为止。”
长孙红一怔。
她对自己的容貌向来自信。
从未想过会听到这样的话。
萧铸声音再起:
“开始。”
话音落。
怜花宝鉴的魔音已催动。
下一刻——
长孙红双手不受控制地抬起。
“啪!啪!啪!”
耳光声清脆刺耳。
一下,两下,三下……
鲜血从嘴角渗出,染红衣襟。
她眼中满是惊恐。
身体却如提线木偶,停不下来。
金太夫人等人深深望向萧铸。
这一手,他们看不懂。
也看不透。
长孙红跪在地上,泪痕混着血痕。
她啜泣着开口:
“我…确实配不上尊驾。”
“但我家夫人…风姿绝世。”
萧铸冷笑。
石观音?
那个自恋成狂的女人。
那个永远饥渴,永远不满足的毒妇。
她见到有特质的美男子,就想占有。
占有后便弃如敝履,打入深渊。
若有人对她不屑一顾?
那便是生不如死的开始。
原著里,胡铁花未能幸免。
楚留香、姬冰雁,也险些落入罗网。
为何?
因为她只爱自己。
丈夫可弃,儿子可抛。
她是黑寡妇。
是黄蜂尾上那根最毒的针。
是最毒妇人心,最好的写照。
萧铸眸光一凝。
石观音竟将主意打到他头上?
秋灵素的眼神已冷如寒霜。
指节捏得发白。
当年毁容之恨未消,
如今竟还想夺她身边之人?
忍不得。
一刻也忍不得。
同时,萧铸声音如铁:
“让你家夫人——”
“滚来见我。”
长孙红僵在原地。
下一刻。
萧铸拂袖:
“而你,滚着出去。”
魔音再起。
长孙红的身躯竟真不受控地蜷缩。
一路翻滚,狼狈不堪地跌出酒楼。
尘土沾满红衣。
发髻散乱,珠钗斜坠。
她趴在地上,浑身颤抖。
这一刻,她真正怕了。
比面对石观音时更怕。
这人…
是魔。
是比石观音更可怕的魔。
金太夫人缓缓起身。
她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继续留在此地,也探不出萧铸的来历分毫。
她至今记得——
那座铸剑楼与这个人,是毫无征兆出现在眼前的。
混元神功数十载修为,江湖上从无人能这般悄无声息近身。
是面前,不是身后。
即便陛下动用皇权,倾力追查……
依旧探不到萧铸半点根脚。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有些谜,是不是本就不可能被解开。
这人当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奇人!
金太夫人起身告辞。
金灵芝心中不舍,却只能低头跟随。
她与萧铸,终究只是萍水相逢。
临别时,萧铸忽然开口:
声音如古井微澜。
“让金灵芝当心蝙蝠公子。”
一句话。
却让金太夫人脚步一顿。
她郑重颔首。
萧铸的提醒,从来不会空穴来风。
铸剑楼在边关小镇备足了水与干粮。
而后,转身。
踏入大漠。
烈日将天穹烤得发白。
风,都带着灼人的烫。
三日过去。
铸剑楼忽地停步。
萧铸目光如鹰,锁定前方沙丘。
“那边有人。”
赤足汉、秋灵素、小燕随他望去。
只见沙浪翻涌,天地苍黄。
别无他物。
但无人质疑。
萧铸的眼,总能看穿风沙。
走近。
沙丘后,果然有人。
一对父子。
衣衫沾尘,却齐整非常。
老者正抬手抚发,指腹将每一缕发丝捋得笔直。
鬓角碎发,也抿得一丝不乱。
见人来,他抬眼颔首。
眉骨高挺,目光清亮。
纵在这荒芜大漠,气度仍如书院中刚放下书卷的儒者。
赤足汉望着那对父子,眉峰一挑:
“是他们。”
“没想到老爷子也来了。”
秋灵素心头一动:
“你说的老爷子…难道是?”
“夜帝。”
赤足汉吐出二字。
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郑重。
“竟是夜帝!”
秋灵素眸中闪过惊色。
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奇…
竟现身在这荒漠之畔?
萧铸望着远处,缓缓颔首:
“不愧是夜帝。”
赤足汉几人相视一眼,皆有不解。
这“不愧”,从何说起?
是赞夜帝身处荒漠仍衣冠整肃?
还是叹夜帝风沙不改雍容仪度?
他们猜不透。
唯有萧铸眼底清明——
他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