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救出同道是首要任务。
陈峥提出的条件虽然蹊跷,但组织上实在难以满足。
眼下,救出同道是首要任务。
陈峥提出的条件,虽然蹊跷,但组织上应该能够设法满足。
深吸一口气,黄芷兰压下心中的重重疑虑,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我会立刻向上级汇报,全力安排陈大哥和陈小弟离开津门,送往奉天讲武堂。
并确保他们在路上的安全和抵达后的安置。”
陈峥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明智的选择。”
“但是,”
黄芷兰紧盯着他,“你必须要保证我们同道的安全!至少,要让他活着!”
“我会尽力。”
陈峥没有把话说满,
“明天的事,变数太多。
但我可以保证,只要我还在那个位置上,就不会让他死在刘刀手里。
也不会让他落到警备厅或督军府手中受刑。
至于能否救他出来……”
他话锋一转,“要看你们安排的退路,是否足够稳妥快捷了。”
这是一场交易,赤裸裸的交易。
用一条革命同道的性命,换取他两个至亲的安全离开。
黄芷兰感到一阵无力。
在现实面前,理想和信念有时不得不做出残酷的妥协。
“二姐,”陈峥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我提醒你一句,若是事不可为,”
他顿了一下,“我会让他‘无法开口’。
但这需要你们提供一些东西。
比如能让人迅速离开,又查不出明显痕迹的‘药’。你们,有吗?”
黄芷兰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她当然明白陈峥说的是什么。
那是最后的手段,是牺牲同道,保全组织的无奈之举。
虽然来时已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陈峥说出来,还是让黄芷兰感到一阵寒意。
“……有。”黄芷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感觉喉咙干得发疼,
“食盒里头,有两样。”
“白的服下能假死,红的……”
黄芷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对于未竟之言,两人心照不宣。
“刘刀、熊阔海他们都是练过的,底子不浅。”
陈峥语气放缓几分,话却更沉了,“二姐,你是个明白人。”
他没说透,但意思已然清晰。
在那几个已将明劲练出火候的行家面前,假死这套把戏,怕是瞒不过眼。
黄芷兰心头一凛,僵硬地点了点头。
陈峥嘴角似有若无地牵动了一下,旋即归于平静。
“时辰不早了,二姐请回罢。”
他起身掸了掸衣衫,“明日一早,我要听到准信。”
送客之意,显而易见。
黄芷兰也不敢多留,脚步有些虚浮地朝院门走去。
快到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院子中央的陈峥。
月光将他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地上,孤峭冷硬。
黄芷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青年,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狠辣、果决、善于借势、精于算计,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这样的人,若是有一天没能成为他们的同道,那该怎么办?
“陈峥,”
她忍不住轻声问道,
“你这么做,只是为了你的家人吗?
津门这片天,你搅浑了,就没想过做点别的?”
陈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
他看了一眼黄芷兰:“二姐,这世道,先活着,再谈其他。”
他摆了摆手,示意谈话可以结束了:“不送了。记住,尽快。”
黄芷兰浑身一冷,匆匆拉开院门,消失在外面的黑暗中。
陈峥独自站在院中,良久未动。
他抬头望着夜空,那轮残月被薄云遮住,透出昏黄朦胧的光。
送走大哥和小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
五通神的威胁如跗骨之蛆,他不知道自己能抵挡到几时。
更不知道邪物还会使出什么手段。
家人留在身边,随时可能成为对方攻击的靶子,或者让自己投鼠忌器的软肋。
只有让他们远离这个漩涡,他才能放开手脚,去面对未知的凶险。
而与黄二姐的合作,是险棋,但也是目前能稳妥送走家人的途径。
他不在乎对方是红是白,他只在乎这笔交易能否达成。
至于明天提审那个“乱党”。
陈峥眼神微冷。
他自然有他的打算。
既要稳住四方势力,借机进一步掌控保委会,也要兑现对黄二姐的承诺。
至少暂时保住那人的性命。
这其中的分寸,需要拿捏得恰到好处。
更重要的是,他猜测从那个人身上,或许能得到一些更深层次的信息。
“阿峥,二姑娘……没事吧?”
大哥陈壮从堂屋探出头来,问道。
陈峥走过去,提起食盒,掀开盖子。
里面是香气扑鼻的桂花糕,旁边是两个小绳包,一红一白。
陈峥没理会那两个小包。
他拈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甜糯适中,确实是好手艺。
“没事,”他咽下糕点,淡淡道,“就是来谈谈‘生意’。”
“生意?”陈壮有些摸不着头脑。
“嗯,”陈峥取出一块,递给大哥,“尝尝,味道不错。至于生意成不成……”
“就看他们,舍不舍得下本钱了。”
大哥不明所以,还是选择接过吃下。
“二哥。我的呢?”
细弱的声音从大哥身后响起。
陈峥看见陈闲扒着大哥身后望着他。
“有的,有的。”
陈峥脸上的冷峻褪去,变得柔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