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陈峥的话,刘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反而是坐在陈峥对面,拎起壶,斟了七分满。
“甭提了,说是开会,人都不齐,开个鸡毛。”
刘刀揉了下额角,眉头拧得紧,一脸晦气。
陈峥没动茶,只抬眼:“曲会长那位公子,没来?”
刘刀手上动作一停,抬眼打量他。
“哟?”他嗓子里滚出一声,眼神里带着诧异。
这小子能猜着?
哪儿漏的风?
保委会里头……真有他的人?
心思几转,刘刀面上反倒松了点,往前倾了身子,手肘压着膝盖:
“陈兄弟既这么能猜,不如再猜猜,还有哪家没到?”
“督军府。”陈峥说得很淡。
屋里静了一刹。
刘刀慢慢放下壶,身子压得更前,一股悍气直逼陈峥面前。
“明人不说暗话,”他声音沉了下去,“陈兄弟,你真是督军府派来的人?”
陈峥没避,也没答。
他只端了那杯茶,凑近鼻尖,细细嗅了一下茶香。
旁边坐着的大黄只觉得裤裆发潮,腿肚转筋。
这位刀爷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煞气一放,寻常人根本顶不住。
后头的胖子和瘦猴更是冷汗透衫,大气不敢喘。
胖子头一回见刀头把气势全放出来,脑子里嗡嗡响的就是那句道上传熟的话。
“你脑瓜保熟吗?”
可陈峥就跟没事人似的。
他还坐着,还闻着那杯茶,然后慢悠悠地啜了一口。
热气氤氲里,陈峥抬眼看向刘刀。
“刀哥觉得,”他问,“我像,还是不像?”
刘刀盯着陈峥看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那股子骇人的气势霎时收了个干净。
他往后一靠,大手往茶几上一拍,震得茶盏叮当响。
“像!像极了!”
刘刀笑声洪亮,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督军府那帮大爷,个个都是你这副德行!”
“端着,拿着,明明心里头算计得比谁都狠,面子上偏要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鬼样子!”
他抓起自己那杯茶,仰脖子灌了一大口,如同饮酒。
“可你说你是,我信。你说你不是,”
刘刀抹了把油嘴,眼神一亮:“我也信。为啥?”
“因为老子他妈的根本......”
“不在乎”仨字还没蹦出口,就被陈峥冷淡淡打断了:“我是督军府的人。”
“啥?”
刘刀那身绷紧的气霎时泄了。
现在呢?
还嘴硬吗?
陈峥可不打算让他把话头抢回去。
这招扯虎皮拉大旗,他可不是头一回使,好用就行!
“啪!”
一声脆响。
陈峥从怀里掏出那块督军府发的武师牌子,按在桌面上。
“督军派我来管老城区,保委会的事,现在归我调度。”
刘刀一愣,没料到这年轻人不按常路来。
照理说,这小伙才十八,该是喜欢藏藏掖掖,最后才亮底牌吓人一跳那套。
哪有一上来就摊牌的?
刘刀眯眼打量,试探一句:“督军对咱们保委会……最近有啥指示?”
“捉乱党,挖上下线,没用的就杀。”
陈峥对答如流,眼皮都没抖一下,“宁可错杀三千,不放过一个。”
好家伙!
这口气,这狠劲,很像督军府的人。
刘刀心里信了三分。
他忙咧嘴赔笑,转身给旁边一直没吭声的黄九,斟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