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给二叔公这边留了一份心意,其他叔公临走之前,他要不要去看望?要不要给一份心意?
陈家这边给到了,孙家和黄家呢?
都是一个村的老人,陈启山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凭什么这部分人给了,那部分人不给?是不是看不起人?
这不是陈启山无端揣测,而是现实。
这些心意加起来就是一个很大的数字,陈启山不是给不起。
而是给了的话,对同一辈的年轻人带来巨大压力。
没带一个好头,结果就是落下很多埋怨,影响未来很多事情。
来之前陈大根和李秀菊都叮嘱过,让他空手去看望就可以了。
人情在陈大根和陈老大,陈启山和陈老四只代表个人。
不得不说,陈启山虽然不喜欢这样,但的确省去很多事情。
回到家,
陈大根和陈老大只是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听着收音机里的声音。
两人在陈老二的家里客厅休息,牛大力带着两儿子躺在地板上。
李秀菊带着家里女眷在陈老四的新房午休。
“怎么样?”陈大根关了收音机,开口问道。
“估摸着能坚持到下个月,”陈启山说道,“应星大伯家孩子多,我准备给他找个工作。”
“有难度吗?”陈大根问道。
“没难度,”陈启山平静道,“但这事要和大伯通气,不能通过我把工作给应星大伯家。”
还是之前的顾虑,钱不能给,工作也不能直接给。
他可以弄来工作名额,但不能是直接交给应星大伯,得通过族里。
规矩要遵守,对双方都有好处。
“这事我和你大伯已经讨论过了。”陈大根说道,“就说是二叔公私下里找你帮忙,花钱了的。”
“那肯定是要花钱的,总不能我出钱吧?”陈启山狐疑的看着老爹。
“这钱族里出。”陈大根看着自己的二儿子,“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二叔公为族里做出过贡献。”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陈启山无奈道,“老四也不知道,老大知道吗?”
“我知道,”陈启强开口,“二叔公的大老婆,当年是为了保护村里人被杀的,还有当年汉奸带人上门抓劳工,二叔公和村里的几位主动报名,去的时候二十七个人,回来了七个,其中就有二叔公。”
“还有应南的母亲,”陈大根轻声叹息,“她是为了保护咱爷奶的信息,被人折磨死的。”
“当年村里的人为了躲避战乱向山上转移,有汉奸带着鬼子搜山,”陈启强说道,“有十三人被抓,应南叔的娘就在其中,为了保护山上村民们躲藏的位置,她故意带错路,把敌人引入深山。”
“那时候可没修水库,山上也没有茶叶和果树,”陈大根目光悠悠,“树木也没有被砍伐,山体也没有被炸出那么多石沙,山上环境之乱,躲藏之苦,你们是体会不到的。”
每一位活到现在的老人,身上都有伤,心里都有故事。
有的人会遗忘,有的人会铭记。
陈大根是主脉二房,他会帮主脉大房查漏补缺,对每一位族人的贡献都有记录。
从二叔公到九叔公,这些支脉族人的贡献,都是不可磨灭的。
陈大根当年化身陈大梁,第一次拉起队伍杀鬼子,身边跟着的就是支脉族人。
有人给陈大根挡枪,有人给陈大根挡刀,有人给陈大根赴死。
在外浪荡一圈,陈大梁又改名陈大牙,身边汇聚的人越来越多。
有族人,有同乡,有亲朋,有同志,大家一起杀鬼子除汉奸灭土匪。
说到底不是陈大根威风有能力,而是身边有一群敢拼死战斗的苦命人,每一位都背负血海深仇。
所以解放之后,陈大根就解散队伍回村来了,回归陈大根的正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