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周围围观者纷纷忍不住惊呼出声。
“沉山锏”穆子楚在江湖上素有名声,如今贴身武器竟被人一剑斩断!
众人的目光不由落在阿繁手中的玄青剑上,有人忍不住猜测:“那剑莫不是……一柄神兵?”
其余人闻言尽皆哗然。
这得有多财大气粗,才能给家仆都配上神兵啊?
众人下意识又看向阿简,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碎金钩爪上,其中不乏见识广博之人:“你们看那……像不像兵器榜上排名第七十八的碎金钩爪?”
“还真像。”
“可碎金钩爪不是在‘疯狗’孤傲雪身上吗?”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前日我师叔去拜访了蒋庄主,据他所说,那孤傲雪已经被人斩杀。”
“莫非击杀孤傲雪的就是眼前之人?”
“不可能吧?那孤傲雪是何等人物。兴许只是别人所杀,碎金钩爪落入了此人手里罢了。”
“说的也是。”
……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还没等穆子楚回神,阿繁已收剑回鞘,退到一旁,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只是斩断了一根枯枝。
穆子楚脸色惨白如纸,握着半截锏杆的手微微颤抖。
他沉默片刻,对着阿繁冷声说:“不过是仗着神兵之利,赢了也不光彩!哼!”
说罢,他转身走下练武场,连头都不敢抬,只觉得师门颜面今日被自己丢尽了。
阿青见状,双手抱胸笑得更傲:“呵——这就是所谓名门大派的风度,输了就各种找借口。
用神兵怎么了?有本事你也用啊!难道是不想用吗?不是吧?不是吧?咯咯咯——”
说着她笑得满是畅快,嘲讽拉满。
神兵谁不想用?还不是没那条件!
下面的穆子楚闻言,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阿青看都没看穆子楚一眼,目光扫视众人,神情轻蔑:
“还有谁想试试?要是没人敢上,以后就别再递帖子烦我姐姐,毕竟啊,连我家家仆都打不过的人,想见我姐姐……实在太不配了呀!”
这时有人不服气地跳上台:“我来!”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阿繁和阿简和在场所有名门大派的弟子都切磋了一番,几乎没人能在他们手中坚持过十招。
当然,这其中有不少人并不是抱着要见元照的目的上台,他们只是单纯觉得阿繁和阿简够强,一时技痒,所以才来切磋一番。
对于他们,阿青倒是没怎么冷嘲热讽。
一番切磋之后,所有人都对阿繁和阿简心服口服。
这时人群中有一名弟子不服气地说:“这位阿青姑娘,你先前说你是凭借本事目中无人,可到现在为止,出手的都是你的两个家仆,你到底有什么本事?有胆量的话,不如咱们切磋一番?”
阿青闻言一愣,随即轻笑一声:“也好,姑奶奶心情好,就陪你们玩一玩。”
说着她摘下腰间骨笛,上前一步:“既然如此,那就上前来吧。”
刚刚出声那人闻言,立刻满脸自信地上台。
今天他就要替大伙儿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看她还怎么嚣张。
那两个家仆不简单,总不至于一个黄毛丫头也是高手吧?
上台之后,这位弟子有模有样地拱手说:“在下落霞派陈术,请赐教。”
阿青笑嘻嘻地说:“异界山庄,赵元青。”
众人第一次得知了阿青的全名。
“那就开始吧。”说着陈术拔出腰间宝剑攻向阿青。
而阿青则一边后退,一边将手中骨笛横在唇边,呜呜地吹响《引虫调》,白蛾和黑玉蜂当即化作一白一黑两道残影从她腰间飞出,齐齐攻向陈术。
陈术挥剑的手猛地一顿,完全没料到阿青竟不接招,反倒唤出两只虫豸。
他剑尖一挑,想先斩了扑来的大白蛾,可那白蛾却异常灵活,翅膀扇动间喷出一团白线,直缠他手腕。
陈术慌忙缩手,黑玉蜂又从侧面袭来,尾针泛着寒光,逼得他连连后退,剑招顿时乱了章法。
“只会躲在虫豸后面,算什么本事!”陈术又急又恼,运起落霞派的“流霞剑法”,剑影如霞光铺展,试图同时逼退两虫。
可大白蛾喷出的白线韧性极强,缠住剑身便不肯松脱,黑玉蜂速度极快,化作道道残影,瞬间绕到他身后,尾针朝着他后颈刺去。
阿青笛声一转,调子陡然变得急促。
大白蛾猛地发力,白线拽得陈术手腕一沉,黑玉蜂趁势蛰在他肩颈处。
陈术只觉一阵麻痹感顺着经脉蔓延,握剑的手瞬间无力,长剑“哐当”落地。
他刚想运气逼毒,却见阿青身影已欺至身前,骨笛轻点他胸口“膻中穴”,力道不大,却让他浑身内力瞬间滞涩,连动都动不了。
“这……这就输了?”场边有人惊呼。
从陈术出剑到被制住,不过短短数息,谁都没料到阿青仅凭两只虫豸和一支骨笛,就能轻松击败落霞派弟子。
阿青收回骨笛,退后半步,笑得眉眼弯弯:“怎么样?姑奶奶的本事,你还满意吗?”
“你……你……”陈术脸色涨红,捂着发麻的肩颈,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尽会使些旁门左道!”
说罢便捡起长剑狼狈下台,连头都不敢抬。
阿青则转向众人,晃了晃手中骨笛,语气带着几分慵懒:
“只有没用的废物才会为自己的失败找各种借口,我用蛊虫怎么了?难道你们跟五毒教弟子切磋,也叫人家别用蛊虫、别用毒?那你们怎么不别用那些刀枪剑戟啊!”
场中鸦雀无声,先前还不服气的弟子们,此刻全都蔫了。
天鹰堡的弟子们则看得热血沸腾,有人忍不住低声喝彩,先前被名门弟子压制的憋屈,此刻尽数消散。
阿青见没人再敢上前,拍了拍手:“既然没人敢试,那以后就别再递帖子烦我姐姐了。记住,想见我姐姐,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说罢,她朝阿繁、阿简递了个眼色,三人正欲转身离开练武场。
就在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慢着!”
阿青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正带着一群人快步走来,他身后跟的赫然就是方奎等惊涛门弟子。
很显然,这位美男子就是先前方奎口中的师兄。
看到来人,人群中顿时有人惊呼:“是‘寒江公子’钟益之!”
一时间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起来。
很明显,来人很有名。
钟益之,惊涛门掌门首席大弟子,一手寒江剑出神入化,又因其长相丰神俊逸,因此被江湖人称为“寒江公子”。
在各大门派的年轻一代中,他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你也想跟我切磋切磋?”阿青歪着脑袋问。
“正是!”钟益之点点头。
他身后的方奎叫嚣道:“死丫头,我师兄来了,看他怎么教训你!”
钟益之闻言皱眉怒斥一声:“闭嘴!”
方奎闻言顿时缩着脖子,像只鹌鹑。
阿青见状笑道:“你倒是比你师弟有礼些,既然如此,本姑娘就陪你玩玩吧。”
说着她重新回到练武场中央,握了握腰间的绯红刀:“既然你们觉得我用蛊虫赢得不光彩,那么我就让你们知道,就算不用蛊虫,你们也一样是输!”
狂妄!
好狂妄的臭丫头。
于是有人忍不住高声喊道:“钟师兄,好好教训这个臭丫头,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一山更比一山高!”
“就是,赶紧教教这臭丫头怎么做人!”
……
钟益之面无表情地走到阿青对面,举起手中长剑:“惊涛门钟益之,请赐教。”
阿青笑着举起绯红刀:“异界山庄,赵元青,请赐教!”
话毕,二人一人拔剑出鞘,一人拔刀出鞘,同时攻向对方。
长剑与绯红刀相撞的瞬间,“铮”的一声锐响刺破练武场的喧嚣,震得周遭观战者耳尖发麻,青石板上的尘土都簌簌跳动。
钟益之只觉一股巨力顺着剑身传至掌心,虎口骤然发烫。
阿青洗筋伐髓之后,体质更胜从前,天狱刀法在她手中发挥出了更加惊人的威力。
钟益之只觉阿青力道惊人,连他浸淫十余年的剑法起手式都被震得微微滞涩。
惊愕不过一瞬,钟益之手腕猛地翻转,长剑顺着刀身滑开,剑脊擦过刀刃,发出刺耳的“嘶啦”声。
他脚步向后疾退半步,腰腹发力间,长剑陡然绷直,剑尖泛着冷光直刺阿青心口。
那剑来得极快,仿佛一道银线穿梭,寻常人怕是未及反应便已中招。
不得不说,这钟益之的实力确实不同凡响,和先前登台切磋的众人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阿青估摸着,他和自己应该一样,距离突破至一品并不远了。
阿青却不闪不避,嘴角反倒勾起一抹轻笑。
她左脚尖在青石板上轻轻一点,身影如柳絮般向侧后方飘出半尺,恰好避开剑尖。
与此同时,绯红刀在她手中旋出一道赤色弧光,刀背精准磕在钟益之剑身上,又是一声脆响,钟益之只觉手臂一麻,长剑竟被震得向上扬起半寸。
不等对方回招,阿青右脚向前踏出,刀柄顺势向前一送,带着破风之声撞向钟益之握剑的手腕——这一下若撞实了,钟益之的长剑怕是要脱手而出。
钟益之瞳孔微缩,慌忙沉腕收剑,左脚向后急撤,堪堪避开刀柄。
他盯着阿青手中的绯红刀,眼神愈发凝重:那刀身通体泛红,刀刃泛着淡淡赤芒,显然是千锤百炼的利器,且长度比寻常弯刀略长,兼顾劈砍与突刺,方才若不是他反应快,此刻已落了下风。
“姑娘果然好本事,难怪有底气!”钟益之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些许赞赏。
他深吸一口气,内力缓缓运转,周身气息渐渐变得沉稳。
场边众人见状,纷纷屏住呼吸:“钟师兄这是要动真格了!”
话音未落,钟益之身影骤然前冲,长剑舞出层层剑花,如潮水般罩向阿青。
剑影密密麻麻,每一剑都带着十足的力道,时而刚猛如劈山,时而轻灵如穿叶,将剑法的“刚柔并济”演绎得淋漓尽致。
阿青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剑影填满,连观战者都看得心头一紧。
阿青眼神一凛,收起了先前的散漫。她双手握刀,绯红刀在身前划出一道密不透风的赤色屏障,每一次刀与剑的碰撞,都溅起细碎的火星。
她的步法也变了,不再是先前的轻盈飘洒,而是渐渐变得沉稳,脚步落在青石板上竟留下了浅浅的印痕,在剑影中来回穿梭,如游鱼般避开每一次致命攻击。
“好精妙的步法!”场边有人低呼。
天鹰堡的弟子们更是看得热血沸腾,先前被名门弟子压制的憋屈,此刻全化作了对阿青的期待——他们倒要看看,这位敢怼遍各派的姑娘,能不能真的打赢“寒江公子”。
斗到十余招时,钟益之的剑招愈发凌厉。
他突然一声低喝,长剑猛地横扫,直逼阿青腰侧。
这招看似简单,实则暗藏后招,若阿青横刀去挡,他便能顺势回剑刺向咽喉。
可阿青却识破了伎俩,她非但不挡,反而将绯红刀向地上一插,借着刀身支撑,身体陡然向后弯折,几乎与地面平行,堪堪避开剑风。
与此同时,她左脚猛地向后一蹬,身体如箭般射向钟益之,右手抬起,运起天拂手拍向对方小腹。
钟益之没料到阿青竟会弃刀用手,且身法如此诡异。
他慌忙收剑回防,剑身在身前划出一道弧线削向阿青手腕。
可阿青这一击本就是虚招,她借着钟益之收剑的空隙,左手猛地抓住绯红刀刀柄,手腕发力,刀身从地上拔起,带着尘土直劈钟益之左肩。这一下又快又狠,钟益之避无可避,只能将长剑横在左肩前硬接。
“哐当!”
巨响声中,钟益之被震得连连后退三步,脚下青石板都被踩出浅浅裂痕。
他只觉左臂发麻,内力都有些紊乱,而阿青却借着反作用力,身体在空中旋了一圈,稳稳落在地上,手中绯红刀依旧泛着赤色光芒。
“怎么可能?钟师兄竟然落了下风!”场边的惊涛门弟子满脸难以置信。
方奎更是张大了嘴巴,先前叫嚣的气焰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青甩了甩手腕,笑着道:“公子本领非凡,难怪惊涛门的人敢仗势欺人,原来是有人背后撑腰。”
钟益之脸色铁青,却没反驳——师弟行事确实过于乖张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运转内力,周身气息愈发沉凝,握剑的手也更稳了。
他缓缓举起长剑,剑尖指向地面,目光紧紧锁着阿青,像是在寻找她的破绽。
场边众人都看出来,钟益之这是要拿出压箱底的本事了。
下一瞬,钟益之身影再次前冲,长剑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剑影几乎连成一片银白,将阿青周身要害尽数笼罩。
他的剑招不再追求刚猛,反而变得异常刁钻,专挑阿青防守的空隙刺去,每一剑都贴着刀刃擦过,逼得阿青不断调整姿势,渐渐有些被动。
“这样下去,阿青姑娘要输了?”天鹰堡的一名弟子忍不住低声道,攥紧了拳头。
阿青却依旧从容,她一边格挡,一边观察钟益之的剑路。
渐渐的,她发现钟益之的剑招虽快,却有个规律——每次刺向左侧时,右脚都会下意识向前半步。
摸清破绽后,阿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斗到第二十招时,钟益之再次长剑刺向阿青左侧,右脚习惯性向前踏出。
就在这时,阿青突然变招,绯红刀不再格挡,反而向侧下方劈去,刀刃直逼钟益之的脚踝。
钟益之大惊,慌忙收脚后退,可阿青的刀却如影随形,逼得他不得不连连后撤,剑招的节奏瞬间被打乱。
不等钟益之稳住身形,阿青突然向前逼近,绯红刀舞出一道赤色残影,直劈对方握剑的手腕。
钟益之慌忙横剑去挡,可阿青这一刀力道极沉,他只觉手腕一麻,长剑竟被震得向上扬起。
阿青趁机上前一步,左手扣向钟益之的手腕,同时刀柄向他胸口一撞。
钟益之只觉胸口一闷,握剑的手再也使不出力气,长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他刚想后退,阿青已将绯红刀架在了他的咽喉处,刀身的凉意让他浑身僵硬,连动都不敢动。
“承让了,钟公子!”阿青收刀后退半步,绯红刀上的赤芒渐渐褪去,她脸上带着笑意,语气却没了先前的嘲讽,反而多了几分认可。
场边瞬间陷入死寂,随即爆发出一阵哗然。
连“寒江公子”钟益之都输了!这个结果,让所有名门弟子都始料未及。
先前叫嚣着要钟益之教训阿青的人,此刻全都成了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说不出话。
钟益之看着地上的长剑,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弯腰捡起长剑,对着阿青拱手,声音带着几分涩意:“赵姑娘刀法卓绝,身法精妙,钟某认输。今日一战,钟某心服口服。”
自成名以来,他在同辈手里未尝一败,如今竟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说不羞愧是假的。
说罢,他转身看向身后的惊涛门弟子,冷声道:“我们走!”
方奎等人早已没了先前的嚣张,一个个低着头,跟在钟益之身后,灰溜溜地离开了练武场,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阿青扫了眼在场的众人,扬声道:“还有没有谁想切磋?要是没有,我可就走了啊,机会仅此一次,过时不候!”
场中无人应声。
先前不服气的弟子,此刻都被阿青的实力彻底折服;那些想凑热闹的,也早已没了底气。
“哎呀,真是神清气爽!”阿青伸了个懒腰,朝阿繁、阿简递了个眼色。
三人转身,慢悠悠地向练武场出口走去。天鹰堡的弟子们见状,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喝彩:“阿青姑娘好样的!”“多亏了姑娘,替我们出了口气!”
阿青笑着摆了摆手,脚步轻快地消失在练武场门口,姿态潇洒得很,只留下满场还在议论纷纷的名门弟子,和天鹰堡弟子们兴奋的欢呼声。
经此一战,“异界山庄赵元青”的名字,也悄然在江湖年轻一辈中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