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图佐夫在本茨劳的住处,是当地一位贵族的宅邸,这里也並不是当时规模较大的城市,因此规格上,也差不多是这里条件最好的之一了。
他在病倒以前,也是打算和沙皇一起到德勒斯登去,不过这一生病,军队这边也只好由资歷最老的托尔马索夫上將来代理职务。
如果向下去看此时俄军带兵將领的资歷,本尼格森因为之前的告密信被亚歷山大反过来交给库图佐夫,最后被总司令想了办法给赶走。
再往下看的话,总不能让小阿普拉克辛这样行政能力尚可,但是很久没有上过阵的人来吧?
虽说他的两个戈利岑家的小舅子过去都在军队当中,要讲关係的话,还是能够说上的,可是他上一次指挥军队,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接下来的话,就是一些年轻人,沙皇本人很看好维根斯坦的原因,大概还是他忠实可靠。
虽然这是个优点,而且面对拿破崙派出去的那些將领,这可能是一个优势——除了马塞纳这种能指挥大兵团的以外。
但要是真正的面对拿破崙,就俄军现在这个水平,也確实前途难料。
库图佐夫这会儿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他和苏沃洛夫临终前只是身体虚弱,思维还很清晰,甚至很坦然的面临自己快要去水草丰美之地的事实,以至於临终前头脑清楚的时候还在交待自己的后事安排不一样。
“这会儿阁下烧的很利害,而且半边身子都不能动了。”
医生提到患者病情的时候,也总是在摇头。
“您要是这样说的话,是否是.”
“如果还这样持续发热的话,大概亲王阁下是过不了这几天。而且因为在发烧,他本人就是醒著,意识也有些含混不清。当然,要是中风的话,大概也不会点头同意您进来了。”
看起来,他已经不能多说什么了。
索洛维约夫看到的库图佐夫,现在面色比过去接手军队的时候,要苍白的多,他的独眼在看到索洛维约夫的时候,只是吃力的点头,因为半边身体行动困难,也只是转了头看看床头柜子上放的东西。
这里面有封信,之前亚歷山大来探视的时候,库图佐夫也说了一些话,而且被沙皇的秘书记录下来。
这会儿他正在抿嘴唇,看起来是口渴了,或者是在要些別的什么。
“看起来病人是想要做什么.”
索洛维约夫坐在他床边的时候,库图佐夫点了点头。
“您这个时候还是需要休息,至少您的身体状况,比同龄的老年人看起来都好的多,只是这一次.”
索洛维约夫想说一些宽慰的话,但是又看到库图佐夫在摇头。
“那您也要宽心静养.”
这方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了,除此以外也只好拿起来信件看一看,或许总司令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事情。
之前亚歷山大来的时候,他请求库图佐夫原谅他。
可是库图佐夫当时头脑清醒,却说了些怪话。
“陛下,我能够原谅您,但是俄罗斯永远不会原谅您。”
现在等到他要交待后事时,也只能是提前口述给秘书一些短语,主要是给托尔马索夫等几个之前在1812年战爭中表现出色的將军。
索洛维约夫也是其中一个,当他看到內容的时候,也知道总司令还是有一些期望的。
可他对於现在的局面,確实也比较担忧,要到参谋部去工作,也並不是他的意愿。
而库图佐夫这会儿也不多说话,他这种症状当时被认为是神经性麻痹,到了现在还不能言语,实际上也走到了尽头。
至於家里的事情么,亚歷山大后来是免除了他债务的,作为君主,对於自己不喜欢但是有能力的臣子,总是要表现出来一定的宽容大度。
哪怕保罗那么死心眼的,最后都请了苏沃洛夫出来,他的雕像在战神广场上,葬礼上沙皇也少见的出席了现场,只不过因为等的不耐烦最后在街上瞥见了送葬的一幕。
可是现在要做的事情,那就很多了。
索洛维约夫在库图佐夫的病榻前,看过了信件以后,给放在衣兜里。
上面其实也是告诉他,已经推荐他来担任继任总司令的值班將军,这要担任指挥任务,都是也要肩负一定程度的参谋业务。
更麻烦的事情,大概就是要应付那些在俄军当中扯皮不断的將军们。
没了巴克莱这个靶子,又没了库图佐夫和巴格拉季昂,看起来確实也混乱得很。
这会儿到总部去,任何能够看明白局势的人,大概也应该清楚,要面对的是怎样的群口相声。
索洛维约夫在看完信了以后,也对著库图佐夫摇了摇头,並没有说什么。
但总司令笑了,他也知道,这个年轻人理解了他的想法。
至於天空,这会儿在下雨。
库图佐夫生病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被一群当地人围在那里,似乎是要向他请愿,因此也淋了雨。
毕竟这还是那个头疼脑热也可有可能把人很快给带走的时代,而且欧洲的医生要再过些年份才能够建立比较完善的近代医学体系。
这也是没办法,当地人总是希望这些解放者能做些什么。
和他自己在波兰时面临的问题,大概是反过来的。波兰人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方,一边是过去对俄罗斯人的统治意见不大的一批人,另外一方则不同,他们一直都对俄国人有些恐惧。
甚至现在俄军到达哪里,还都能够得到欢迎,法国人甚至一路又从柏林跑去了马格德堡,现在的战爭已经围绕著萨克森来进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