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地面传来微微的震动,深水江中牵机有异动,木桐吓了一跳,死命扒在木色的大腿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意意思思地往下一瞄。
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盘腿坐在江心亭里,手里拎着一根柳条,喝道。
“丫头,今木机全开,你心了!”
他柳条所指的地方站着一个少女,水太黑,从上面看不清水下的石柱和木机,她就像是凭空站在水面上一样。
冰雪手里也拎着一根柳条,一动不动地闭目而立。
木桐奇道:“那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她话音没落,只听“嗡”一声响,冰雪徒然跃起,比她更快的是浮起来的木机网,她脚下的石柱肯定是已经沉下去了,同时,一张密密麻麻反光的大网自下往上兜了起来。
木桐惊呼出声,冰雪一抖手腕,软绵绵的柳条被内力一逼,陡然绷直,钢索似的挂上了一条牵机,竟没被牵机线割断!
冰雪借力一旋身,精准地从木机网上的一个缝隙中钻了过去,致命的木机线把日光与水光凝成一线,近乎潋滟地从她脸上闪过,冰雪却看都没看一眼,倒像是已经钻惯了。
随即柳条柔韧地弹开,一片刚刚长出的嫩叶被削去了一半,冰雪轻轻地落在了另一块石头上。
那石头已经没有了根基,全靠两根木机线拽着,在江中飘飘荡荡,连带着冰雪也跟着上下起伏。从水中拉起的木机大网铺盖地地撑在她头顶四周,这时,一滴水珠缓缓地凝结成型,倏地落在了冰雪的睫毛上,冰雪飞快地一眨,将那颗水珠抖了下去,同时一低头抽出了腰间长刀,她脚下的巨石骤然下沉,江上溅起一人多高的水花,整张木机线的大网毫无预兆地收缩,要把她缠在中间。
木桐吓得大叫一声,险些将她哥的裤子拽下来,木色居然也没顾上揍她。
只听江中那低回的“嗡嗡”声骤然尖锐了起来,冰雪蓦地劈出一刀,木色下意识地往后一躲,仿佛隔着宽宽的江面都能感觉得到那一刀无匹的睥睨无双。
她的刀刃与一根木机线相隔一个极的角度,闪电似的擦着那牵机线划过,从两根牵机线交叉的地方破入,早已经没有了几年前撞南山的横冲直撞,她的刀口几乎是无声无息的,无双的薄刃如切入一块豆腐,轻飘飘地挑开了那两根牵机线,然后骤然加速,挽刀如满月,木机线的网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这一刀,便被她活活豁出了一个供一人通过的洞口。
木色蓦地攥紧了拳头,虽然只有一刀,但她的眼光非得极毒辣,才能从成百上千根木机线中找到能动的,她出刀必须准,准到对着苍蝇左翅膀捅下去,不伤右翅的地步,才能分开咬合的木机线,而后内息必不能断,才能大力推开这江中巨怪的触手三年前她闭着眼撞大运,双手拿刀,用尽全力,接连好几个“撞南山”方才撼动的木机线,如今已经能化在不动声色中了。
冰雪拨开木机线,立刻纵身而出,她刚一脱困,密密麻麻的木机线便缩成了一团,将她方才落脚过的那块石头生生绞碎,冰雪在空中一个利索,手里的柳条卷上木机线,那柳条鞭子一样,竟冰雪荡起一丈来高,然后她果断一松手,柳条没了气力支持,顿时断成了三截。
冰雪拽住了崖上垂下来的一根麻绳,飞身一荡,悠到了江心亭的屋顶,她从屋顶翻下来,把长刀一收,招呼也不打地把手伸向木山人面前的一个果盘,挑了一颗当不当正不正的红果,攥在手心里擦了两把,直接咬了一口,原地转了一圈,对老头歉意道:“唔……真酸,先生,怎么样,一个破口都没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