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蕊见状忙道:“咱们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一顿饭,别为了这么个物件闹得不高兴。”
苏天荷却不肯罢休,“别说那些好听的,那东西可送给了你未来的婆家一个。”
苏问蕊被苏天荷这么一说,羞得不敢开口。苏兴德虽也觉得她不该这么说话,但却没出声阻止。苏寒月本不想理她,可听她这话说得实在不像样,便回道:“大姐姐,妹妹次在林家说的那些话,回来后觉得后悔,觉得说得有些过了。可今日看来,妹妹觉得那日说得还不够。”
苏天荷眉毛一竖便要发作。
苏寒月不等她发作出来便接着道:“咱们生到一个家里便是缘分,做姐妹的有今生无来世。平日里你便不愿姐妹一块儿玩,都是跟别家的公子小姐交往。你不喜欢两个妹妹也没关系,但至少表面要过得去吧。都说长姐如母,你看看你哪有一点长姐的样子。家里的事没一点儿帮得,全是二姐姐一个人操持。不帮忙就算,偏还帮倒忙,次还差点把厨房给烧了。心眼小,爱使小性,除了对父亲,对咱们都是疾言厉色的。妹妹虽然年纪小,但不是你养大的。说得难听点,我不欠你。”
苏寒月指了指苏兴德腰间的望远镜,“别说没有,就是有也得看妹妹愿意不愿意拿出来。就连父亲要的时候也是和颜悦色的,哪像你,好似欠你几百万两银子似的。”
被苏寒月一顿抢白,苏天荷气得脸色发白,一推桌子,起身便走。
苏兴德听完苏寒月的话本也觉得说得太过,但看到苏天荷这副样子,到嘴的话便又咽了回去。苏天荷确实被他宠得有些不像样子了,没有一点长姐的风范可言,平日里对弟妹也没个好脸。
偶尔对苏问蕊还好些,毕竟她们俩年纪相差不大,可对苏寒月就不行了。至于苏光启,平日里连个眼风都欠奉。
若是蒋氏还在,现在已经去把她给劝回来了。可现在,苏天荷把丫环都赶出了房门,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屋里。这时她才感觉到,母亲真的离她而去了,再没人会在她发脾气的时候来哄她。
苏天荷第二次真的因为失去母亲而哭,第一次是在郭家不承认亲事的时候。她一直最喜欢,最崇拜的便是父亲,甚至觉得因为母亲的柔弱,父亲再一直没有更进一步坐指挥使的位置。但现在,当她成了一个丧母长女时,那种感觉却很不好。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一个家失去了母亲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再有人纵容她的任性,不再有人来哄她,不再有人对她嘘寒问暖,在出门前总喜欢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
可她的二妹妹,甚至那个她一直瞧不的三丫头却早早的就明白了。她们已经坚强独立得不需要母亲的呵护,她们会自己保护自己。不像她,还傻傻地埋着头横冲直撞,直到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才懂得这些早该明白的道理。
她收起了眼泪,稍微将自己整理了一下重新回到了花厅。
花厅里因为苏天荷的一通闹腾,大家都没了多少食欲。苏光启的乳母因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坐在那里如坐针毡。大家都草草吃了几口菜,虽然没怎么吃饱,但苏寒月还是放下了筷子。
就在苏兴德准备再说几句结束语,然后散席的时候苏天荷回来了。
“父亲,女儿错了。”没有多余的话,苏天荷直接向苏兴德认了错。“我不是个好女儿,不是个好姐姐。母亲去世,该女儿做的事女儿一件都没做好,反而给二妹妹添了许多麻烦。刚刚的事也是,三妹妹说得对,是我太任性太小心眼了。”
苏天荷突然回来已经很令众人吃惊了,再噼哩啪啦的来这么一大通,苏寒月不由暗暗吃惊。这是什么了,吃错药了还是刚刚出去被和尚给点化了,怎么这么快就转性了呢?
正愣神的时候,手被苏天荷一把抓住。“是姐姐不对,妹妹别生姐姐的气。”
苏寒月只好呆呆的点头,“大姐姐客气了,妹妹不生气。”
“就是,亲姐妹哪来的隔夜仇。”苏兴德终于承担起了一个父亲的责任,站出来打圆场。
这场风波就这么古怪的平息了,苏天荷的态度也从此转变了很多。
回去以后,苏寒月仔细想了想,把苏天荷一切的古怪行为归结到青春期躁动不再理会。
苏寒月抓住春天的尾巴,跟林青一起放了几回自制的纸鸢,两人的关系更加熟络起来。
初夏,苏光启快半岁了。脱去冬天厚厚的棉衣,春衫还没怎么穿便又换了更薄些的衫子。
苏天荷的生辰快到了,苏寒月将早就准备好的小镜子提前送给了苏天荷。苏天荷已经能跟苏寒月说笑了,只是许是年纪相差大了些,苏天荷不知该如何跟小孩子相处,说话总有些不自然。
苏寒月对此表示理解,毕竟两人的关系才缓和,想要更亲近得需要时间。
边关的初夏杂草疯长,苏天荷并没有因为与苏寒月的关系缓和而放过她。终于跟了女先生的课程,苏天荷有了休息的日子,而这个日子就是苏寒月最痛苦的时候。因为亲近了,苏寒月倒不好再跟以前似的与她对着干。只好任她揪着自己去草场学骑马,这一学便再也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