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水元仙子这时立马凑到塔兀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内容呢,就是说您这干儿子呢,和这个天师……其实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当然了,水元仙子不可能说这是她自己半夜溜出去亲眼得见的,她只说是某个仆从无意间看到告诉自己的。
那塔兀一听,脸上当时就变颜变色的,但很快他就恍然大悟般看着自己这干儿子:“哦……我说这说话的嗓门儿怎么……害,原来……行了行了,那这位黄天师就是自己人了嘛。”
这倒也不能怪他,就“这种事儿”,当初沈幽然都被暂时唬住了,何况是他塔兀呢?
长话短说,后边儿那两天时间,孙黄便都在给后续的“一箭三雕之计”做准备了,那两面旌旗(实际不止两面)也是这两日间赶工出来的。
至于承诺献给塔兀的所谓“天机兵法”,其实在水元仙子助攻之后有没有都一样了,但话都说出去了,黄东来也只能抽点时间给“编”了一本。
其编的方式也不复杂,就是用汉语拼音在纸上随便涂涂写写,写的内容都是些前言不搭后语、想到啥是啥的随机文字,比如什么“gong ting yu ye jiu yi bai ba yi bei……”、“wo shi yi ming shou hu zhe wo yi ci wei rong……”、还有“chui ge niu bi er yi na me ren zhen gao mao”等等,到了断章的地方就写“bie dui wo shuo yong yuan yong yuan yong yuan……”
写完他就愣说这是原文,一个字儿都不能改那种,要不咋叫“天机”呢?人人都能参悟的话那就不值钱了啊。
反正有兴趣你就研究去吧,就这玩意儿哪怕是水元仙子出于好奇对自己用一个翻译术法后去看,看完也会觉得是术法对这种天书无效、没翻译对。
塔兀拿到这玩意儿后自然也只剩蛋疼了,正经兵书他都懒得看懒得学,何况这个……什么玩意儿啊?
因此他只是简单翻了翻,就叫人把这东西收起来,没多久就把这天师送上的“投名状”给忘了。
一晃眼,便到了今日。
孙黄向塔兀立下了军令状:咱今儿就要那风满楼好看,请王爷和娘娘安心在帐中饮酒作乐,等着我们的捷报。
那塔兀自也不跟他们客气,毕竟都是“自家人”嘛,那本王就一边与美人同乐,一边等你们的消息吧。
诶,他就这么开开心心地吃吃喝喝、亲亲摸摸,不知不觉就到了午时。
半个时辰前外面隐隐有战鼓声响起,塔兀也没当回事儿,因为他的营帐离前线尚远,真有啥情况也会有人先来通报的。
然,就在那午时三刻,一日中阳气最盛之时……
“啊!”依偎在塔兀身旁的水元仙子忽然神情陡变,惊叫出声。
“怎么了美人?”塔兀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他随即就关切地搂住了自己的爱妃,“是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传大夫来?”
“你滚开!”
却不料,下一秒,水元仙子的脸上已是凶相毕露、狰狞异常。
喝骂之间,她随手一推,就将塔兀整个人都给推飞了出去,其手上的巨力,乃是塔兀生平仅见;用咱今天的话说,王爷这一瞬的感觉就如同是被泥头车给撞飞了一样。
还好塔兀这人确是天生神力,身体素质极强,在贴地倒飞一段、又滚了几下后,他愣是趴地而止,倒也没受啥伤。
不过此刻他精神上受到的冲击,就有点大了……
要形容的话,这就类似一个每天都去同一家餐厅吃饭的人,某天突然发现在这家餐厅后厨里做菜的是个外星人,那发现的瞬间,他比起生理上的不适,更多的应该是内心深处对自己过去吃的每一顿饭都展开一番深思……
“哪里来的鼠辈胆敢算计于我!还不速速现身!”水元仙子这会儿已明白自己陷入了巨大的危机,她已顾不上伪装,眼里也早没了塔兀,只是歇斯底里地狂吼出声。
而她的对手,也没有让她失望。
双谐既然能让她察觉到不对劲,便说明此时的安排已经十分妥当了。
叱——
说时迟那时快,伴随着一阵裂帛之声,三叉戟的戟锋将这硕大的营帐生生撕开了一面,紧接着便有一道刺目的强光从裂口那儿射入。
“啊——”水元仙子被这光线一照,又是惨叫一声,甚至其身上隐隐冒出了几缕白烟。
这时塔兀又定睛一看,赫然发现,在那被撕开的口子外边儿,竟是立着好几面硕大的旌旗;不过那些旗面上,并没有绣字,而是有人用红色的墨在上面画了许多塔兀看不懂的符箓。
此时在正午的日光照射下,这些巨大的“符箓旗”隐隐散出了一种像“光罩”一样的效果,在营帐被撕开后这些光便涌了进来。
而与光线一同冲入帐内的,自然还有孙亦谐和黄东来。
“嘿嘿……‘干娘’~没想到是我吧?”到了这会儿孙亦谐自也没必要演了,那种奸计得逞后的嘴脸溢于言表。
这一刻,水元仙子大脑都宕机了,所以反倒是塔兀先开口:“吾……吾儿……你这是做什么?莫非是要造反?”
“住口!谁是你儿?”孙亦谐等这茬儿也是等很久了,想好的几句词儿那是破口而喷,“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我告诉你……天大地大我最大,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回换塔兀大脑宕机了,因为孙哥那前边儿两句他还能理解,后边儿两句是不是有点过了?你这是造我的反还是要造玉帝的反啊?
“不可能……怎么会是你们……”另一方面,这时水元仙子也终于是从震惊中缓了过来,喃喃念出了一句。
她确实是怎么都想不到,这两个从头到脚看起来都不是好人、甚至可以说言行处处都透着卑鄙无耻的小子……这两个在她看来道力和术法根本不值一提的人……今日竟然要来除她。
而且现在的情势,对水元仙子真就是极为不利,孙黄特意挑在了这样一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且还是在午时动的手,“天时”上可以说已经做到了极限,他们所有的阵法和术法在这个时刻的加成都是最强的;并且他们还利用了塔兀,将水元仙子一直牵制在王爷这个私密性最佳的大帐中,同时用“行军布阵”作幌子,让水元仙子无法察觉两人在外界做的真正布置。
当所有的安排都已就位,阵法启动的那一刻,水元仙子才惊觉有变,但这时她俨然已成瓮中之鳖。
然,这百年魔道,又岂会坐以待毙?
有道是……黄泉未渡心不死,困兽一斗意已决,败鳞可作逆潮甲,老狗也有几颗牙。
纵然眼下水元仙子的实力已被一个理论上极难成型的大阵压制得十不存一,但她面对双谐依然要做那殊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