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姬夏突生豪情:“大丈夫,当死于刀戈,马革裹尸。李将军,去阳关否?”
李敢跪立在地,忽而弃下长刀,俯首喝道:“谢公子不杀之恩!”
谢公子,救命之恩。
姬夏傲然地伸脚踢了踢一旁渗血的长刀,对着苍禾吩咐道:“先生,请为他施下蛊术。”
做戏,需做足。
苍禾轻唔一声,伸指在李敢胸前画了一个“奴”字。
一点寒光切开了一道小口,似是一条长虫,从指尖流淌进了李敢的身子。
心上有奴,乃是“怒”字。
皇主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匹夫一怒,亦是不可小觑。
还请将军切记今日之事,来日再怒发冲冠。
“将军,该入城歇息了。”姬夏背过身,面朝苏式等人,浅笑道,“岐山业小,本公子不得不惜才,让诸位见笑了。”
苏式略一蹙眉,低头望着足前染血的白雪,一时默然。
李敢不死,终究是祸患。不过,倘若杀了李敢,此次龙脉择主一事上,长平城主多半会给他下绊子。
然而,他甚是不甘心。
“如此一来,吾之侍女岂非白死了?”
姬夏恬然一笑:“八位姐姐之死,我见犹怜,不过,究竟她们死在何人的手上,想来苏兄心中也清楚。”
今日佳人入棺之罪业,也有你苏式的一份。
“你平白添了一位知命之巅的护道人,我麾下却有九人丧命于此,天底下竟有这般荒唐之事!”苏式扯着嘴角,一双青玉长爪嵌入腿里。
他似是觉察到了蹊跷,可又碍于颜幸等人,不敢妄动。
彼时,从苏式的腿上渗出了些许血液,染红了一袭长衫,他垂头睁目,双眸猩红,很是暴虐。
“荒唐?”姬夏冷笑一声,“论荒唐,我可比不上你苏式,某些事挑明了,对苏兄可没好处。”
嘿嘿,在雪地上装模作样、抱尸入棺,你还真入戏了不成?
苏式被人戳到了痛处,似是不堪羞辱,将九尾高高悬起:“将李敢给我!”
“苏兄,要与我为敌?”
“我无意与你为敌,我只要李敢!”
姬夏略带讥讽地笑了一声,戏谑道:“本公子向来惜才,遇上了知命之巅的人物,定要将之纳入麾下,又怎肯将之拱手让出?否则你以为,我这五位护道人是如何来的?”
观望的众人听闻此言,皆是恍然大悟。
之前他们还在疑惑,区区一个岐山稚子,为何能有五位知命之巅的修士为之护道。
原来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
此时,老宦官张让忽而咧嘴大笑,老人一笑起来,满面皱纹扭曲成一团,很是丑陋。
“大商有解蛊的古法,诸位若是不嫌弃,老夫可以试上一试。”
他从龙三代,千余年来,收下的封赏不可计数,其中就有一枚玉简,提到了苗疆蛊术。
苏式抬起头,双眸布满血丝,他以青玉长爪指着姬夏,似是在看一具死尸。
姬夏故作惶恐,扯住了苍禾的衣袖,指着老宦官张让颤巍巍地质问道:“蛊术一道,博大精深,万一出了差错,你可担不起!”
然而,从城头上飘来了一句话,似是一柄长刀,悬在了姬夏的头颅上。
“吾乃大商太子武庚,我可以为张大人作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