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流泪了,就连公孙智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流泪了,在他的记忆中,他的一生流的最多的便是血,见的最多的也是血。
他用手轻轻的拭去了眼角的泪,他不允许自己流泪,他也从未想过流泪。
清冽的烧酒一杯杯入喉,他的眼神又变得冷血了,没有了一丝丝的温情。
突然,偏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师父,三师兄回来了,此刻在齐英殿候着。”
公孙智喝了一杯酒,低声道:“知道了。”
过了良久,才缓缓起身,往齐英殿去了。
大殿之中,摘星子依旧不依不饶的问那瓶子之中装的是什么,从山腰一直追到殿中,可翁童子就是不说,而且自进到大殿之后,翁童子的表情就显得极不自然,时不时左右瞟一眼,似乎在害怕什么。
摘星子问了他好多次,他也只是低着声音,悄声道:“我不能说,说了师父会打我的。”
那声音害怕极了,眼神也是极其的可怜,似是一只受了惊吓的猫一般,显得那么的无所适从。
摘星子正要追问原因,身后传来一股凌厉的灵力,二人心中一震,挺直了身子一动不动。
脚步声渐渐的进了,声音到二人近前,忽又停下了。
公孙智冷冷问道:“老三,事情办的怎么样?”
公孙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有无与伦比的威慑力,只要听一下,浑身上下便不由得起鸡皮疙瘩。
翁童子声音怯懦,道:“回师父,取……取到了。”
说着便将手中的瓷瓶双手呈上,低着头不敢直视一眼。
公孙智接过瓶子,双指一夹,去掉瓶塞,只觉一股清香无比的味道从瓶中飘出,闻着仿佛身心浸润在海水中一般,畅快无比。
那独一无二的酒香,一下子勾住了三人的喉头,就连公孙智也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一旁的摘星子更是毫无顾忌的用手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公孙智笑着将瓶口塞住,道:“这件事办的极好,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翁童子自上次被师父在大殿之中教训过之后,便似惊弓之鸟一般,见到师父吓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哪里还敢奢望什么赏赐,只求师父不再打他就是了。
翁童子跪下磕了一个响头,缓缓道:“弟子不敢。”
公孙智笑道:“为师素来赏罚分明,有功就要赏,有过一定罚。若你不要这赏赐,是对为师有什么意见吗?”
话都最后,公孙智的语气突然变得冷峻起来了。翁童子被吓得浑身发抖,脑子快速转着,想着自己要什么赏赐,因为他不想再被师父教训了。
良久之后,嗫嚅道:“我……我想吃……糖葫芦。”
公孙智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你要的赏赐是多难的事。摘星子,你领翁童子下山,他想吃什么你便给他买什么。”
摘星子也是被这师弟逗笑了,笑着施礼道:“是,师父。”
摘星子上前扶起翁童子,一路笑着带他出了殿门。
在下山的路上,翁童子一脸无辜的看着摘星子,问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笑个不停啊?”
摘星子此时已经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捂着肚子,跺着脚,笑的一张脸都涨得通红。
走了一段路,缓了缓,喘了口气,道:“哎呀我的妈,不行了,笑死我了。你说你,我请你吃,你不吃,师父赏赐你,你却只要个糖葫芦,我真想不通你是怎么想的。哈哈哈哈。”
说着又是哈哈大笑。这次笑得更加放肆了,笑声在山林中经久不绝,就连林中的鸟儿也跟着附和起来,鸟叫声此起彼伏。
翁童子被他嘲笑的一脸不爽,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理他,大踏步向前走了。
摘星子追了上去,吐了几口长气,擦了擦眼角的泪,故作镇静道:“师弟,你快给我说说,扑……我他妈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摘星子本来是想问翁童子,那瓶子中到底装的是什么,可话到嘴边,想起翁童子在殿中的那番情景,一时没能忍住,又仰天大笑了起来,这一次他是边笑边拍手,口中喃喃道:“牛逼,牛逼……”
翁童子气的一跺脚,手底翻出三枚银针,朝着摘星子的脖子射了去。那银针去势极快,加之摘星子根本没有任何防备,那三针正中他天容,天窗,天鼎三穴,摘星子只觉喉头一紧,耳根一痛,便再也笑不出声了。
看着摘星子一脸惊愕的表情,这次换翁童子笑了,他笑的弯腰直腰,直腰又弯腰,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他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清亮悦耳,边笑边向山下跑去了。
摘星子咬着牙,抬手将那三枚银针拔掉,终于喉咙通畅,指着远去的翁童子大骂道:“你竟然偷袭我,你给我站住。”
说着奔走如飞,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