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间进入崇祯十六年的四月下旬,洪承撰、祖泽润他们在月初前来辽阳城时向杨振承诺的西线攻势终于打响了。
四月二十二日清晨,辽西大军先锋蓟辽督师府中军总兵王廷臣与驻扎在大凌河城与十三山驿附近的祖大弼所部,将近两万人,联手向闾阳驿城发起进攻。
当日上午以重炮击毁新修的城墙,攻入城内,在付出了近千人的伤亡代价后全歼闾阳驿城内的驻防八旗守军两千余人。
同一天上午,早已提前数日进兵至西平堡附近的杨国柱所部宣府兵和夏成德所部松山团营主力,同样是两万多人,按照事先约定向西平堡发起了进攻。
及至当日下午未时,宣府兵和松山各营在付出了数百人的伤亡代价后,同样全歼了驻守西平堡的一个甲喇清军。
辽西左右两路先锋拔除掉清军两红旗在广宁城西南地区的最后两个据点之后,祖大寿率领云集辽西的兵马主力,于四月二十三日中午,陪同蓟辽督师洪承畴在锦州城外正式誓师出征,以八万人马号称十万,开赴广宁。
而充当左右先锋的王廷臣、祖大弼和杨国柱、夏成德两路人马,则在四月二十三日的早些时候,先行一步向广宁城开进了。
与此相应的是,伤愈后的祖大乐亲率义州兵马与桑噶尔赛、吴巴什前来支援的蒙古营人马,共计两万余人,也在四月二十四日奉命从义州出兵,前往广宁城西北设伏。
崇祯十六年四月二十五日中午,蓟辽督师洪承畴、锦义伯祖大寿率领辽西兵马主力顺顺利利浩浩荡荡抵达广宁城西扎营,与早一天抵达广宁城南和城东扎营的王廷臣、祖大弼和杨国柱、夏成德两路人马实现了会师。
坐拥大军意气风发的洪承畴,并没有当即下令发起进攻,而是在聚集各路总兵大将议事之后,当众挥毫写下了一封构思已久的洋洋洒洒数千言的讨虏檄文,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一封篇幅很长的劝降信。
信中历数了从万历年间以来自建虏而至于清虏,在关外生事、构衅,屠灭同类、杀戮汉民的累累罪行。
“窃闻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昔努尔哈赤以七大恨兴兵作乱,不过边氓觊觎金帛;继而黄台吉袭破朝鲜,亦不过犬羊窃据要冲。尔等窃据辽东以来,仁义不施,暴戾横行,民被其毒者,十室九空,尔等不思悔改,竟然妄称天命。
“万历癸未之年,尔等尽屠抚顺、清河两城,妇孺老弱皆遭屠戮。辽阳城破,守军三万余人殉国,尔等纵兵焚城三日,尸骨堆积如山。更甚者,强令汉人剃发易服,违者斩首示众,辽东三百里内尽成鬼域。
“当年广宁陷落,尔等于辽东设庄田之制,强占有主之地,掠我良家女子数万人为奴为婢。沈阳城中,八旗贵族以汉女为奴,昼夜凌虐。更有甚者,杀戮之外,强征清白读书之家充作包衣,使我汉人从胡俗,习胡语,改胡姓,致使辽东士族血脉断绝。
“犹记崇祯己巳之年,尔等南下犯边,肆意逞凶,侵我祖宗陵寝之地,毁我京畿周边城池,其后更数度肆虐,杀戮百姓遍地,抢掠财货无算。所幸天日昭昭,而我中华地大物博,忠臣义士所在皆是。
“今我大军云集,东西南三路有精锐悍勇之士四十万众,海州、辽阳,连战连捷,西平、闾阳,一战而下。而天兵既至,不复广宁、沈阳,誓不收兵。尔等恶贯满盈之辈,岂是上天眷顾之人?”
洪承畴写这封檄文或者说劝降信的目的,其实主要是为了战后考虑,主要是为了“邀名”,作为督师文官,眼下这个时候,正是他获取巨大声望的最佳时机。
当然了,在历数了清虏的罪行之后,洪承畴也没有忘了写这封檄文或者说劝降信的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劝降。
如果广宁城的清军,或者说清军内部的八旗汉军将领,像面对杨振大军的时候那样纷纷反正来归的话,或许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若真能如此,那他洪承畴在战后的声望可就更加无人能及了。
所以在各种长篇大论之后,洪承畴在劝降信的末尾,写道:
“尔等若幡然悔悟,仍不失公侯之爵;若负隅顽抗,则不免玉石俱焚!八旗之下,不拘蒙古、汉军,若有临阵倒戈、反正来归者,不仅前罪赦免,而且重重有赏。凡是顽抗到底者,将来清算之日,一律罪加一等!”
洪承畴想的很好,但事情并未按照他设想的发展。
崇祯十六年四月二十五日下午,在抵达广宁城外扎营之后,劝降书就被顺利投递到广宁城中了。
但是在限定的时间之内,广宁城内毫无动静,既没有发生他所期望的八旗汉军哗变,也没有任何一个使者出城前来洽谈。
好在洪承畴对此原本也并未抱有大太的希望,对他来说,写信劝降更多的是一种邀名的手段,或者仅仅是在自己局面占优时的一个惯例罢了。
在等了一个下午,外加一个夜晚之后,崇祯十六年四月二十六日上午巳时,针对广宁城的攻城之战正式开始打响。
杨国柱、夏成德两部人马,共计两万多人,在广宁城东扎营。
杨国柱所部宣府兵没有重炮,但夏成德的“松山兵”有一个车炮营,但是重炮数量非常有限,运抵广宁前线的重炮只有十门。
至于驻扎广宁城南营地的王廷臣、祖大弼所部兵马,各有一个车炮营,但联合两个车炮营之力,重型“红夷”大炮的数量也不过十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