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大阪,深山之中。
夜幕低垂,山林间弥漫着潮湿的雾气,仿佛一层轻纱笼罩着这片隐秘之地,而在群山环抱的深处,有一座大屋突兀地矗立着,宛如从地底凭空生长出的一样。
这就是极乐馆。
很少会有建筑会用“极乐”来命名,那是宗教当中的一个概念,是远离世间所有喧嚣的地方,在那个世界当中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每个人都开怀富足,享受着无穷的欢乐。
但极乐馆并不一样,它是一座赌场,用欲望、金钱、罪恶以及人们的性命堆砌起来,在这里,人们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极乐的影子,只是空余狂欢。
这座赌场仿佛是在一夜之间横空出世,无人知晓它是如何绕过政府的审批,更无人知晓它背后的主人究竟是谁。它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从地狱拖拽至此,带着令人窒息的奢华与罪恶,并迅速成为权贵们趋之若鹜的圣地。
和朴素的外表不同,馆内是另一番奢华的景象,漂亮的水晶吊灯将大厅映照得如同神国,在地面上铺着从伊朗空运来的手工羊毛毯,就连赌桌是用整块缅甸红木雕琢而成的。
荷官们清一色是上半身小西装下半身兔女郎装套渔网袜的年轻女子,每一个都娇艳如花,眼波流转间便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掏空口袋。
赌场里的客人非富即贵,有西装革履的政界要员,有珠光宝气的商业巨鳄,也有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
有人只是来闲适的娱乐,而另一些人则是来此赌命。他们纠集身上最后的底牌,想要在人生的岔路口逆风翻盘,胜者重新站起来就不再倒下,而败者则喝光最后一杯酒后就走出赌场的大门,最终死在命运的臭水沟里。
在极乐馆当中有一条隐藏的规则,每晚赢下赌资最高的赢家可以许下一个愿望,无论是权力、女人,还是复仇,赌场都会倾尽全力为其实现;只要他愿意将赢下的这些赌资转入极乐馆设置的心愿基金当中,那么就能够得偿所愿。
而为了换取最后一搏的机会,这些亡命之徒们可以抵押他们的肾脏、妻女甚至于灵魂。
今夜,极乐馆这朵妖花般的存在仍旧盛放,在大厅中坐满了兴起的赌徒,轮盘飞转,骰子跳跃,扑克牌在荷官灵巧的指间翻飞,气氛紧张热烈,可称极乐。
每一张桌子上的筹码都堆成小山,又被一只只颤抖的手推入赌池,在空气中弥漫着酒精、香水与烟草的味道,这些味道混合起来直冲人的太阳穴,令人头晕目眩。
就在气氛最热烈的时刻,赌场却突然开始了清场。
整个大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场馆中的赌徒们察觉到了光线的变化,开始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
“非常抱歉,各位贵宾。”首席荷官的声音通过隐藏音响传遍了大厅的每个角落:“但很不巧,本馆今晚的营业要提前结束了,希望各位能够谅解。请赢家带着自己的筹码兑换票根,明日再继续极乐。”
赢了钱的客人们经过这次打断后清醒了过来,逐渐从上头的赌性中回神,见好就收地兑换了票根就往外走;而那些输红了眼的客人们刚要发作,就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服务生挽住了胳膊。
年轻女孩们将温软的胸脯贴上客人们的胳膊,嘴里娇声说着还请谅解之类的话,说幸运女神不会因为今天的中断而离开,下次光临的时候幸运女神一定还会眷顾您的。
于是原本还想抗议的人也只能闭嘴,那些准备好的脏话最后也都化作了喉咙里的咕哝声,人也像是被抽走骨头的鱼一样,任由服务生搀扶着走向门口的方向。
但也有美色也感化不了的硬骨头,这些人要么是正赢在兴头上,觉得今晚可以一直这么赢下去,一直到赢下整个世界,要么是输得太惨且不愿意接受现实,妄想下一把,再来一把,再来一把就回本。
但好在极乐馆除了服务生之外还有保镖,穿着黑色西装戴黑色墨镜的保镖们默默上前,似乎无意地展示了在腰间别着的手枪。于是这批硬骨头也只好软着脚往外走。
这场面就多多少少沾点滑稽了。
硬骨头其实就是硬汉的意思,按理说区区死亡威胁应该吓退不了真正的硬汉才对;但实际上真正的硬汉强硬的地方在于心灵而非骨头,譬如坚决抵制赌博的诱惑之类的。
所以能够来到极乐馆的人,似乎并没有真正的硬汉。
最后留在原地的只有六个人,他们围坐在最大的赌台边,像一尊尊凝固的雕像,却又带着满身的酒气。其中穿藏蓝西装的中年男人缓缓抬头,他是政府的要员,此刻喝了酒又正赌上兴头,于是表现得十分不耐。
“老板娘呢?”他敲了敲赌台,高声喝问:“难道这就是极乐馆的待客之道吗!?让老板娘出来!”
仿佛回应他的质问,从二楼的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老板娘穿着一身贴身的黑色西装套裙现身了,黑色的头发盘成高耸的发髻,更显得她身段窈窕,明眸善睐。
很难想象这样年轻的女孩已经爬到了赌场经理的位置,她的美貌远胜那些暴露身体的荷官和女服务生,却又刻意地衣着保守。
“佐藤先生。”老板娘的声音很甜:“您上个月已经许过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