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逐渐由澄澈的炽热转变为昏黄的暮色时，弗拉梅尔导师也终于从工作台前直起了老腰，他活动着僵硬的颈椎，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哒声，像是某种老旧的机械在尝试重新启动。
——他们花了整整四个小时。
从下午到日暮时分，师徒二人尝试了十七种炼金溶剂、所有的元素配比，甚至动用了弗拉梅尔珍藏多年的龙血结晶，此刻的工作台上散落着各种颜色的试剂瓶，有些瓶口还冒着可疑的烟雾，地板上则堆满了写满推导过程的羊皮纸。
“见鬼的巫术……”弗拉梅尔抹了把脸，感觉上次这么烧脑子至少还是在三十年前。
鬼丸国纲已经恢复如常，这把名刀不愧是传说中的斩鬼刀，即使在夕阳的暖光之下也透露着丝丝寒意。
宋泽瘫坐在一旁的羊皮纸堆里，累到连搓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校服的袖口被腐蚀出了几个小洞，露出下面泛红的皮肤；那是在进行第三次实验时，某瓶药剂意外溅到的结果。
“但是消解剂还是没有成功。”宋泽提醒道。
他们确实做到了剥离了巫术，但那种诡异的黑色物质只是被转移到了特制的容器里，仍在玻璃瓶中缓缓蠕动。
“废话，巫术是全新的题材，我们两个在这方面只能算是初学者；要是这么容易就能破解，那弗拉梅尔这个称号的历史上完全可以给我们俩单开一页用来记载成就了。”
弗拉梅尔拿起鬼丸国纲看了一会儿，啧啧感慨后重新缠上黑绸放好，随后扭头看向角落：“喂，丫头，把书架上那瓶啤酒拿过来。”
阳光照不到的阁楼角落里，银灰色马尾的少女合上手里的书站起身来。
那是宋雨，今天晚上是她和宋泽约好辅导炼金术的时间，但恰巧遇到这两师徒在头疼巫术的事情。少女她穿着高中部制服，手里拿着一本《基础炼金术原理》，显然已经等了一段时间。
宋雨轻手轻脚地绕过满地狼藉，从书架上取下一瓶啤酒，经过宋泽的时候，她瞥了眼哥哥被灼伤的袖口，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妈的，感觉脑细胞都不够用了，我回头一定得给昂热报工伤。”弗拉梅尔导师叹了口气，咬开瓶盖随后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
喝完酒后的导师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擦了擦嘴巴，接着说道：“孽徒，我觉得我们的方向可能错了，巫术其实是类似于‘诅咒’的东西，我们要找能够净化诅咒的方法才行。”
“可您下午不还说玄学手段行不通吗？”宋泽愣住。
“炼金术层面的净化和神棍那套能一样吗？”弗拉梅尔导师说：“这是炼金概念上的生命形态扭曲，也要从炼金形态上追求进化，这是一个全新的题材……不，等等。”
导师猛地一拍脑袋：“我好像见过有类似净化的办法。”
“在哪里？”宋泽问。
“图书馆。”说着弗拉梅尔从箱子里找出一串钥匙装进口袋：“我需要去图书馆查资料，孽徒你把工作台收拾一下，昂热要是找我就说我在图书馆；话说讲座好像开始了。”
“冷兵器讲座无所谓的。”宋泽说。
“……还真是，毕竟你的言灵在那摆着。”导师耸了耸肩：“不过考虑到你的言灵，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应该是找到一些寄宿着活灵、可以自主移动的炼金怪物，就好像你们上次在库姆塔格见到的那种；可惜，秘党现在的麻烦事有点多。”
“有道理。”宋泽点点头。
不过他心里倒是没什么波澜，关于这件事宋泽早有打算，也完全不担心——如果青铜与火之王是你的好朋友，你也不会对这件事有任何担心的。
那是真正的炼金术大师，其发明创造的能力堪比哆啦A梦，任谁见到炼金杰作那样的巨龙，就都能明白他能够创造出多少可怕的东西；巨龙只是其中一种表现形式，而宋泽相信老唐还能进行其他形式的奇思妙想。
“总之，我先出门了。”弗拉梅尔导师说：“书或者材料，你们两个随便翻，别动我的酒就行！”
弗拉梅尔导师出了门，橡木门重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