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白令海峡吗？”
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紧贴着耳畔，宋泽睁开眼，看见一个黑色长发的女孩正坐在他对面。
她有着黑色的长发和黑色的眼睛，但眼睛很亮，像是把整个星空的星光都浓缩在了瞳孔里。
宋泽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坐在一节火车的车厢里。
窗外是飞速掠过的雪原，厚重的积雪覆盖着低矮的灌木，远处有驯鹿群在移动，它们洒落在一片白色之中，像是落在白纸上的一串墨滴。
“你知道白令海峡吗？”女孩又问。
“知道。”宋泽说：“亚洲和美洲之间的海峡。”
他顿了顿，接着问：“请问我们见过吗？”
女孩笑了，她的牙齿很白，宋泽注意到她有一对虎牙，看起来很锐利。
“聪明。”女孩说：“那你知道为什么人类要从亚洲迁移到美洲吗？”
宋泽皱眉，这对话来得莫名其妙，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的这列火车，更不记得眼前这个女孩是谁，但对方的语气却十分熟稔，仿佛他们已经是多年的老友。
“不知道。”宋泽老实回答：“我对历史的了解仅限于中国历史，不知道远古时代的人类活动。”
女孩歪着头看他，黑发从肩头滑落，她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泛着淡金色的微光，像是某种夜行动物的瞳孔。
“数万年前，那里还不是海峡。”
她轻声说。
“那时广袤的陆桥还没有被海水淹没，人类的远祖带着燧石打制的长矛追逐兽群，从一片大陆走向另一片。他们远离黑暗，追逐猎物和阳光。”
宋泽越来越觉得莫名其妙了，他很不喜欢谜语人，更别说和谜语人做朋友了。就在这时车厢开始震动，窗外的雪景变成了模糊的黑色，仿佛整列火车正在沉入海底。
“你觉得他们远离的是什么黑暗呢？”女孩问。
“我不知道。”宋泽摇头。
“他们在暴君的统治下求生，但又觉得无法生存，所以选择向东迁移到遥远的美洲，期待这个大陆上没有类似的暴君。”
女孩儿的声音像是温柔的潮水：“可他们失败了。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凡是有陆地的地方，就都有暴君的存在。”
“那他们……怎么生存呢？”宋泽感觉自己已经代入了这个故事，如果他是人类的祖先，他该往哪里逃？
“有些人选择逃离，还有些人留了下来。留下来的人想要反抗暴君的统治，但这些人也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女孩看着他：“你身上的血脉，就是其中的证明。”
“我的血脉？”
“对，”女孩点点头：“你偷走了我们的东西。”
“你诽谤我啊？”宋泽皱眉。
“所有的迁徙都是为了生存，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再次的重逢。”
女孩对他微笑：“我们会再见面的，届时，请你亲手还回来。”
下一秒，列车坠入无尽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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