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说:“就没有发现自己的妹妹进入青春期之后对自己很不耐烦吗?”
“……”宋文感觉自己快要一口老血憋出内伤了。
诺诺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笑嘻嘻地转过头去看窗外,远处的海平面上,一艘货轮正缓缓驶过,船身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像是童话里的幽灵船。
“宋师傅,你们这儿的海和芝加哥的不太一样。”她说。
“芝加哥有海吗?我记得芝加哥挨着五大湖吧?”宋泽一愣。
“这么大的湖也就算是海啦,宋师傅你不要在我想要装逼的时候点破好不好?”诺诺说。
“那么哪里不一样呢?”宋泽随口问。
“芝加哥的湖风总是带着股钢铁味儿,像是被工厂腌入味了。”诺诺皱了皱鼻子:“你们这儿的海风是咸的,但很干净,像是刚晒好的被单。”
宋泽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用这么奇怪的比喻,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表情很认真,像是在回忆什么。
“你经常看海?”他问。
“不算经常吧,只是偶尔。”诺诺耸耸肩:“小时候住的地方离海不远,但那时候总觉得海太大了,看久了会害怕。”
宋泽没再接话,只是默默把车窗又降下了一点。
风灌进来,带着海水的腥咸和阳光的温度,诺诺的红发被吹得更乱了,有几缕甚至贴在了她的脸颊上,但她没去拨开,只是眯着眼睛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宋泽心想这姑娘居然难得有安静的时候,随后就看到诺诺很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同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这个哈欠打完,那个安静的诺诺就好像消失了一样,重新变回了叽叽喳喳的样子,一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边和他说起卡塞尔学院的事情来。
她说食堂里是德系菜,虽然不错但吃多了也会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安排上中餐;
说图书馆顶层有个总在打瞌睡的管理员老头,只要混上脸熟就能随便借书;
说新任学生会主席是个正在追自己的骚包意大利富哥,让全校的人都写明信片给她,邀请她和他一块儿去他们家乡旅游。
每个话题之间的跳跃性都极大,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刚飘起来就被下一个取代。
上一秒还在说那意大利富哥送礼物跟不要钱似的,下一秒就跳到有些选修课不像是给人修的现在才准大一就这样要是真大一不得死掉,不知道宋师傅你的成绩好不好,到时候可得让我抄抄作业之类的。
宋泽听着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叙述,偶尔应上两声证明自己在听,当诺诺说到校长和一堆松鼠关系很好的时候,他忍不住插了一句,说你们学校生态还挺好。
诺诺忽然不说话了,她歪着头看他,阳光在她鼻梁上投下细小的光斑。
音乐正好放到那句“You check out any time you like……”,她跟着轻轻哼完后半句,小声问:
“宋师傅,你想不想知道一点不怎么往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