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话音落下,广场之上一片寂静。
那一道道自各处道场投注而来的目光,先是带着一丝惊讶,随即变得意味莫名。
“呵……遍访诸贤,涉猎百家?”
一声冷笑骤然响起,打破了寂静。
只见法家道场方向,一道凛冽如寒铁的气息升腾,凝聚出一位中年文士虚影。
其身着玄端法服,面容冷峻,不怒自威,正是法家宗师,李斯!
“小子,你可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
李斯开口,声音中带着冷峭之意:
“我法家之学,重律令,严规矩,非心志坚定,恪守秩序者不能深入。若心存旁骛,三心二意,只怕画虎不成反类犬,徒惹笑话。”
紧接着,另一个方向亮起一片星光,其中传来朦胧玄奥的声音:
“小友好志气,然我阴阳家乃窥探天机之道,汝欲兼修百家,心念繁杂,如何能体悟阴阳平衡,感应五德始终?只怕未得其利,先受其害,反误卿卿性命。”
话音未落,又有一道声音自墨家楼台处响起,并无讥讽,亦无热切,只有一种基于事实的审慎:
“我墨家之学,重实践,需身体力行,非专注无以深入。你心念纷杂,精力分散,如何能掌握守城御敌,利民济世之实学?”
“若只求博闻,不务专精,不过是沙上筑塔,空耗光阴。年轻人,你求的究竟是济世之能,还是囊括百家的虚名?”
这道质疑直指核心,用最实际的问题揭示了张凌想法中可能存在的浮泛。
张凌一时怔在当场,不知该如何作答。
而就在这气氛凝滞之际,那恢弘平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压下了所有杂音。
“肃静。”
仲由的身影刚正笔直,浩然之意勃发,瞬间笼罩全场。
“张凌,你的想法,老夫知晓了。”
“百家讲坛,本意便是传承学问,启迪后进。你欲博采众长,其心可嘉,我等身为师长,并无拒绝之理。”
张凌心中一喜,但仲由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冷静下来。
“然,正如诸位同道所言,百家之学,精深奥妙,各有其道,亦有其规。理念或有冲突,修法或有相悖。”
“若无深厚根基与明辨之心,强求兼修,轻则一事无成,重则道基受损,心神混乱,此非危言耸听。”
仲由先师顿了顿,又继续道:
“再者,我百家虽共聚于此,却也各有传承之秘,非真传弟子不授。你欲入道场旁听,需得各家宗师首肯。若其不允,你亦不可强求,此乃规矩。”
“晚辈明白!”
张凌立刻躬身应道:“若能得入道场,晚辈必恪守规矩,专心听讲,绝不敢亵渎先贤智慧。若宗师不允,亦是晚辈机缘未至,绝无怨言!”
他知道,这是必须接受的条件。
百家宗师并非义务教育的老师,没有理由一定要教导一个散修。
“善。”
仲由微微点头,声音也缓和了些许: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自行前往各家道场,陈述己愿。能否入门,便看你自身的缘法与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