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滨,浪涛拍岸。
樱花岛,东京。
“当——!”
一声清脆的铜锣声,震碎了东京交易所穹顶上的灰尘。
“东城‘听涛雅苑’,临海豪宅,最后十套!”
“不用现银!不用现银!”
一个穿着丝绸长衫的牙行管事,站在高台上,手里挥舞着一张花花绿绿的图纸,唾沫星子横飞。
“只要你现在交三成的定金!这房子就是你的!”
“还没盖好?怕什么!这是‘期房’!懂不懂什么是期房?”
“现在买是三千两,等盖好了,那就是五千两!转手就是两千两的利!这哪里是买房?这是在捡钱啊!”
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被煮沸的开水,瞬间炸了锅。
这群人里,有衣着华贵却神色惶恐的高句丽流亡贵族,有腰缠万贯的海商,甚至还有不少揣着全部家当的大夏投机客。
“我要三套!”
“我出双倍定金!给我留个看海的位置!”
“别挤!我是高句丽的金侯爵!我有优先权!”
一张张银票,像废纸一样被举过头顶,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挥舞,形成了一片白色的波浪。
而在交易所的二楼雅间。
米未穿着一身宽松的紫纱长袍,手里摇着那把标志性的描金折扇,正透过琉璃窗,眼神慵懒地俯瞰着脚下这群疯狂的人们。
“总督大人。”
一名心腹手下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看着下面那失控的场面,咽了口唾沫:“咱们那‘听涛雅苑’……地基好像还没打完吧?这么卖……真不会出事?”
“出事?”
米未嗤笑一声,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合上。
“能出什么事?”
“他们买的是房子吗?不,他们买的是一个梦。”
米未转过身,端起桌上的葡萄美酒,轻轻晃了晃。
“大夏如日中天,四海臣服。这‘东京’,就是陛下恩赐给这些异族的一张入场券。”
“有了这里的房子,就有了大夏的户口,就有了不受战乱波及的平安。”
“比起性命和身份,银子……算个屁。”
米未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传令下去。”
“把‘荣耀尊邸’的那块地皮拿出来,准备下午的拍卖会。”
“记住了,这次不收银票,只收黄金。”
“起拍价……给本督翻三倍。”
……
与此同时。
一艘看似普通的商船,悄无声息地靠上了东京的码头。
楚渊穿着一身富家公子的锦袍,脸上戴着半张遮掩面容的玉质面具,手里盘着两颗核桃,大摇大摆地走了下来。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身劲装、戴着斗笠的秦冷月。
虽然刻意收敛了气息,但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冽煞气,还是让周围的苦力本能地让开了一条道。
“啧啧啧。”
楚渊站在码头上,看着远处那一片片拔地而起的高楼,看着那一排排挂着红灯笼的酒肆,看着大街上那些穿金戴银的行人。
他的眼睛亮了。
“看看!冷月你看看!”
楚渊兴奋地指着前方,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就是朕……咳,这就是本公子要的效果啊!”
“奢靡!浮夸!毫无内涵!”
“这米未,是个人才!大大的人才啊!”
秦冷月皱了皱眉,斗笠下的美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她习惯了风雪关的铁血与冷硬,对这种纸醉金迷的氛围有着天然的排斥。
“公子。”
秦冷月低声道,手习惯性地按在腰间的剑柄上,“这里……太软了。”
“软得像是一摊烂泥。”
“若是敌人打过来,这满城的人,怕是连刀都拿不稳。”
“哎!要的就是这股子烂泥味儿!”
楚渊嘿嘿一笑,核桃盘得咔咔响,“若是都像你那样硬邦邦的,这银子怎么花得出去?这国……咳,这日子怎么过得舒坦?”
正说着。
前方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
只见几个穿着高句丽服饰的贵族,正牵着一条狗,在大街上耀武扬威地走着。
那狗不是普通的狗,是一条纯种的松狮,毛色金黄。
最离谱的是,这狗的脖子上,竟然挂着一条指头粗的金项圈,上面还镶嵌着红宝石,在阳光下闪瞎人眼。
“让开!都让开!”
那高句丽贵族挥舞着鞭子,一脸的傲慢,“别碰坏了本爵爷的爱犬!这可是刚从拍卖会上拍下来的‘旺财神犬’!价值五千两!”
周围的大夏百姓虽然愤愤不平,但在那金项圈的威慑下,还是纷纷避让。
“五千两……买条狗?”
秦冷月的眼神一冷,指节捏得发白,“前方将士浴血奋战,抚恤金也不过几十两。这群亡国奴,竟敢如此挥霍?”
“公子,我去砍了他们。”
“别别别!”
楚渊连忙一把拉住秦冷月的手,眼里满是狂喜。
“砍什么?这可是朕的……哦不,这可是咱们大夏的贵客啊!”
楚渊看着那条戴着金项圈的狗,就像是在看一位散财童子。
“一条狗五千两?好啊!太好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东京的物价已经上天了啊!”
“这意味着米未那小子,肯定贪……肯定花了无数的银子,才把这物价给炒起来!”
楚渊心里那个美啊。
物价高,说明通货膨胀严重。
通货膨胀严重,说明经济泡沫巨大。
这泡沫一旦破了,那不得把大夏的国库亏个底掉?
“走走走!”
楚渊拉着秦冷月,迫不及待地往城中心那座最高的塔楼走去。
“咱们去见见那位功臣!本公子要重重地赏他!”
……
“摘星楼”。
这是米未给自己修的办公大楼,名字虽然俗气,但架不住它高啊。
整整九层,全是琉璃瓦顶,金丝楠木柱,站在顶楼,能把整个东京的繁华尽收眼底。
此时,顶楼的奢华包厢内。
米未刚要端起酒杯,门就被“砰”的一声推开了。
“谁这么大……”
米未眉头一皱,刚要发火,一回头,看见了摘下面具的楚渊。
“啪嗒。”
手中的夜光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米未脸上的慵懒瞬间消失,他直接从软榻上弹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微臣……参见……”
“嘘——”
楚渊竖起一根手指,笑眯眯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那张铺着白虎皮的软椅上,翘起了二郎腿。
“在外面,叫黄公子。”
“是……黄公子。”
米未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里七上八下。
陛下怎么来了?微服私访?
难道是觉得自己太高调了?
还是御史台那帮老东西弹劾自己贪污了?
“米未啊。”
楚渊拿起桌上的一颗葡萄,丢进嘴里,眼神玩味地看着他。
“朕一路走来,看这东京城……很是繁华啊。”
“连狗都戴着金项圈,你这日子,过得比朕还要滋润嘛。”
噗通。
米未再次磕头,脑子转得飞快。
陛下这话,听着像是夸奖,实则是送命题啊!
必须要解释清楚!
必须要上升到国家战略的高度!
“公子!冤枉啊!”
米未抬起头,脸上露出一副“忍辱负重”的表情。
“您看到的这一切,那都是……泡沫啊!”
“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