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荒原。
魏帝曹斌坐在一块断碑上,手里拿着一块粗布,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把已经卷刃的长刀。
他的脚下,踩着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那是西羌左贤王的脑袋。
“两个月。”
曹斌突然开口,让站在他身后的贾翀和荀瑜同时一凛,连忙躬身。
“陛下是在问平定西羌的时间吗?”
贾翀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精光,“以我军如今的士气,加上从大夏偷师来的……咳,学来的新战法,两个月,足以将西羌三十六部的王庭犁上一遍!”
“犁一遍容易。”
另一侧的荀瑜皱着眉,语气凝重,“但陛下,西羌地广人稀,民风彪悍。”
“若是只想击溃,两月足矣。”
“但若是想彻底吞下,化为我大魏的养料……只怕会消化不良,甚至拖垮我军主力。”
“消化不良?”
曹斌停下了擦刀的动作,抬起头。
“荀爱卿,你还是不懂。”
曹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指了指东南方向,那是大夏的方位。
“楚渊那个疯子,教了朕一个道理。”
“当你不够强的时候,任何道理都是狗屁。”
“当你足够强的时候,狗屁都是道理。”
曹斌猛地站起身,一脚将脚下的头颅踢飞,“朕现在不需要长治久安,朕要的是血!是能让魏军这把刀再次快起来的磨刀石!”
他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随手扔给亲兵。
“去,从俘虏里挑个腿脚快的,把这封信送给西羌的那位大可汗。”
荀瑜下意识地问道:“陛下,这是战书?还是劝降书?”
“劝降?”
曹斌嗤笑一声,“朕在信里只问了他三句话。”
“第一句:你的脖子洗干净了吗?”
“第二句:你的妃子润吗?”
“第三句:你若是怕了,就跪着爬到朕的脚边,学三声狗叫,朕或许可以赏你一块骨头。”
荀瑜脸色大变:“陛下!这……这不仅不会让西羌投降,反而会激怒他们,让他们背水一战啊!”
“朕要的就是他背水一战!”
曹斌张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充满血腥气的空气,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若是他们吓跑了,朕去哪练兵?朕的新军,朕的重骑兵,还需要更多的血来喂养!”
“只有把西羌打得亡族灭种,朕才有资格,再次站在那个人的面前!”
……
西羌,王庭金帐。
“砰!”
一张紫檀木的矮桌被掀翻在地,烤全羊和马奶酒洒了一地。
西羌大可汗“拓跋宏”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公牛,赤红着双眼,手里紧紧攥着那封被揉皱的信纸。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拓跋宏咆哮着,拔出腰间的弯刀,一刀将那个送信回来的魏军俘虏砍成了两截。
鲜血溅了他一脸,让他看起来更加狰狞。
“曹斌!你这个大夏的手下败将!丧家之犬!竟然敢如此羞辱本汗!”
“学狗叫?我看你是想死无葬身之地!”
大帐内的各部首领一个个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说话。
拓跋宏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环视四周,吼道:“传令!集结三十六部所有控弦之士!我要用曹斌的头盖骨做酒碗!”
首领们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大帐内只剩下拓跋宏一人。
当脚步声消失,那位刚才还暴怒如狮的大可汗,却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一样,颓然瘫坐在虎皮毯上。
手中的弯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的手在抖。
“疯子……那个疯子……”
拓跋宏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眼中的怒火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魏军变了。
半年前,魏军虽然装备精良,但在西羌骑兵面前,依旧显得笨重迟缓。
可这一次,曹斌带来的军队简直就像是一群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他们不再讲究什么阵法,什么礼仪。
他们用火攻,用毒烟,用铁蒺藜,甚至用死尸填河。
那种打法,比西羌人还要野蛮,比狼群还要残忍。
“大夏到底对魏国做了什么?”
拓跋宏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把一个皇帝,逼成了一个不顾一切的亡命徒……”
……
与此同时。
南方,吴夏边境,虎牙关外。
与西北的肃杀不同,这里的气氛虽然紧张,却透着一股子令人捉摸不透的诡异。
大夏玄甲军大营。
中军帐内,檀香袅袅,甚至还煮着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
若不是外面偶尔传来的操练声,这里简直就像是京城文人的雅集。
平南大将军郭巨,一身儒衫,手里拿着那把标志性的玉骨折扇,正站在巨大的沙盘前,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什么残局。
“哥!我不服!”
帘子被猛地掀开,平狄将军郭槐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这货一身血气,显然是刚从前线下来。
他把头盔往桌上一扔,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灌,“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这才一抹嘴,红着眼睛吼道:
“为什么让我撤?!”
“老子明明已经拿下了那个烽火台!只要再往前冲十里,就能摸到虎牙关的屁股了!”
“这时候让我撤?那帮吴国软蛋都吓尿了!只要我带陷阵军冲一次,绝对能把那破关给捅穿!”
郭槐是真的急了。
他是那种一天不打仗就浑身难受的主儿,眼看着到手的功劳飞了,比杀了他还难受。
“捅穿之后呢?”
郭巨头也没回,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捅穿之后就杀进金陵啊!”郭槐理所当然地吼道。
“愚蠢。”
郭巨转过身,那张儒雅的脸上,此刻却透着一股子令人心悸的漠然。
他用折扇轻轻敲了敲沙盘上那个代表着“吴国”的标记。
“杀进金陵容易,但若是把吴国一下子打死了,蜀国那只老乌龟还会把头伸出来吗?”
郭巨走到郭槐面前,帮他理了理有些歪斜的领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教导不懂事的弟弟。
“陛下的密旨,你是当耳旁风了吗?”
“放血。”
郭巨轻轻吐出两个字,眼神冰冷,“陛下要的不是速胜,是要引诱蜀国来分一杯羹,或者……来救。”
“咱们现在打得太狠,吴国要是直接跪地投降了,那咱们的大计岂不是落空了?”
郭巨能感觉到,陛下似乎并不想赢得太轻松。
“可是……”
郭槐挠了挠头,一脸的憋屈,“那也不能就这么干看着吧?我手底下的兄弟们刀都磨得冒火了!”
“急什么。”
郭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光放血还不够,还得给他们点希望。”
“希望?”郭槐懵了。
“对。”
郭巨打开折扇,轻轻摇了摇,“如果让吴国觉得毫无胜算,他们会绝望,会投降。”
“但如果……让他们觉得自己好像能赢,好像只要再努力一把就能翻盘呢?”
郭槐瞪大了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家堂哥。
“哥,你……你也太阴了吧?”
“这叫兵法。”郭巨纠正道。
“那怎么给希望?”
郭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帐外那阴沉沉的天空。
“听说吴国那个二皇子孙洲,最近跳得很欢?”
“咱们……就送他一场大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