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上,黑烟遮天。
这注定是一场会被载入史册,却又让后世史学家在落笔时感到无比荒谬的战役。
天空中,几十个色彩斑斓的热气球,悬挂在吴国水师的头顶。
而在海面上,三百艘通体漆黑、包裹着铁皮的“镇海级”宝船,正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碾碎着面前的一切。
“放!给老子放!陛下说了,今日的指标是把这些罐子全扔光,谁要是带回去一个,老子扣他三个月饷银!”
热气球的吊篮里,大夏的空军什长一边嚼着牛肉干,一边对着手下的兵卒咆哮。
“好嘞!头儿,您瞧好吧!”
士兵们嘻嘻哈哈地割断绳索。
无数黑色的陶罐,如同冰雹般坠落。
“砰!砰!砰!”
陶罐在吴军的甲板上碎裂。
一接触空气,幽绿色的火焰瞬间腾起。
“水!快泼水!”
吴军水师都督周猛凄厉地嘶吼着,他的发髻散乱,双眼赤红。
一桶桶海水泼了上去。
然而,那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顺着水流蔓延开来,如同附骨之疽,将甲板上的水兵、帆缆、甚至海水本身都点燃了。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个个火人在甲板上翻滚,最后绝望地跳入海中,却发现连大海都救不了他们。
而就在这炼狱般的火海之外,大夏的铁甲舰却稳如泰山。
“八牛弩准备!”
展照站在旗舰“定海号”的指挥台上,眯着眼看着远处挣扎的吴军。
“瞄准他们的旗舰桅杆,给本侯射下来!”
“嗡——!”
随着机括的爆鸣声,数十根儿臂粗的纯钢巨弩,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激射而出。
这不是木箭,这是实打实的钢矛!
“咔嚓!”
周猛所在的旗舰,那根两人合抱粗的主桅杆,在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后,被生生射断。
巨大的桅杆带着燃烧的船帆轰然倒塌,将半个船楼砸得粉碎。
“我的天……”
周猛被亲兵死死护在身下,透过缝隙看着巨弩,心中最后一丝战意崩塌了。
这不是打仗。
这是屠杀。
“冲上去!只有贴身肉搏才有活路!”
周猛推开亲兵,拔出佩剑,发出了最后的绝望命令,“他们的船大,转弯不灵!只要跳帮,我们人多,还能赢!”
“杀——!”
绝境中的吴军爆发出了最后的血性。
数千艘轻便的艨艟斗舰,顶着漫天的火油和弩箭,发疯一般向大夏的铁甲舰群冲去。
近了!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射箭!压制他们!”
吴军弓箭手们站在摇晃的船头,拉满了弓弦。
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铺天盖地地射向大夏战船的甲板。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冲锋的吴军都愣住了。
“叮叮当当——”
一阵清脆悦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那些原本应该穿透皮肉、收割生命的利箭,射在大夏水兵的身上,竟然全都被弹开了!
甲板上,大夏的水兵们穿着统一的制式板甲——那是经过工科院改良,用了最好的高炉钢冲压而成。
箭矢射在上面,连个白印子都没留下,顶多是让水兵们晃了晃身子。
一名大夏校尉低头看了看卡在自己护心镜缝隙里的一支狼牙箭,伸手拔下来,随手扔进海里,然后透过面甲的缝隙,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这就是你们的箭?没吃饭吗?”
他举起手中的神臂弩,扣动了悬刀。
“崩!”
近距离的强弩射击,巨大的动能直接洞穿了对面吴军那薄弱的皮甲,将那个还在发愣的弓箭手钉在了桅杆上。
“反击!给这帮吴人看看,什么叫装备!”
展照在指挥台上大笑,手里抓起一把金豆子撒向甲板。
“杀一个赏金豆一颗!杀十个赏银币一枚!杀一百个,老子保举他进讲武堂!”
“吼——!”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是对面根本破不了防的勇夫?
大夏战船两侧的挡板落下,露出了早已蓄势待发的“白衣军”。
这是系统奖励的特殊兵种,虽无重甲,但人人皆有死士之志,且水性极佳。
此刻,他们如同一群白色的幽灵,驾驶着早已挂在铁甲舰两侧的小型快艇,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了吴军的阵型。
“接舷!”
白衣军手中拿着的不是长枪大刀,而是清一色的短柄手斧和圆盾——这是最适合狭窄甲板混战的武器。
“噗嗤!”
一名白衣军侧身避开吴军的长矛,手中的手斧如闪电般劈下,直接砍断了对方的脖颈。
紧接着,他顺势一滚,撞入敌群,圆盾护住要害,手斧上下翻飞,瞬间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吴军的士兵绝望地发现,无论是远程对射,还是近身肉搏,他们都处于绝对的劣势。
大夏的士兵,练的是杀人技,穿的是精钢甲,拿的是百炼刀。
而他们,很多人连肚子都填不饱,手里的刀砍在对方盔甲上还会卷刃。
海面被鲜血染红,残肢断臂随着波涛起伏。
“定海侯,您看……”
副将站在展照身边,看着这面倒的屠杀,喉结滚动了一下,“是不是……留点活口?毕竟陛下说了,这以后都是咱们的劳工。”
“劳工?”
展照冷哼一声,“陛下要的是听话的狗,不是咬人的狼。把他们的脊梁骨打断了,剩下的才是好劳工。”
他转身,背后的红色披风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传令,继续推进!天黑之前,我要看到金陵城的城墙!”
……
与此同时,陆地。
距离海岸线三十里的卧龙坡。
这里是一处绝佳的制高点,可以俯瞰整个海岸防线。
大夏平南大将军郭巨,一身儒衫,正坐在一块青石上。
他的面前摆着一张简易的地图,旁边是一壶正在小炉上温着的黄酒。
虽然远处的喊杀声隐约可闻,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但他看起来却像是在郊游赏景,神色淡然得有些过分。
在他身旁,平狄将军郭槐正焦躁地走来走去。
听着远处的炮声,他浑身的骨头都在痒,恨不得现在就提刀冲下去砍翻几个吴国将领。
“哥!咱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郭槐一脚踢飞一颗石子,咬牙切齿道,“水师那边都快把肉吃完了!展照那个暴发户,这会儿估计正拿着金子砸人呢!咱们陷阵军就在这儿看戏?”
“急什么。”
郭巨端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眼神平静如水,“水师的任务是破门,我们的任务是清扫。”
“清扫?那也得有垃圾扫啊!”
郭槐指着山下,“照这个打法,等咱们下去,吴国人早跑光了!”
郭巨微微一笑,放下了酒杯。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扔给了郭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