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小德子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奴才……奴才福薄,恐受不起这……”
“哎——”
楚渊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一丝不悦,随手将剥了一半的橘子皮扔回盘子里,“朕金口玉言,说赏你就赏你。”
“怎么,你是嫌弃丹阳子真人的手艺?还是觉得朕想害你?”
“奴才不敢!奴才万死不敢!”
小德子浑身一激灵,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陛下的话就是天,就是命。
别说是金丹,就算是鹤顶红,陛下赐了,他也得笑着喝下去,还得谢主隆恩,夸这毒药口感醇厚。
“为了陛下……拼了!”
小德子心一横,眼一闭,像是要把这一生的忠诚都凝聚在这一刻。
他猛地抬手,将那颗沉甸甸的“重金属球”拍进嘴里,甚至没敢嚼,脖子一仰,生生咽了下去。
“咕咚。”
一声清晰的吞咽声在寂静的大殿内响起。
楚渊眯着眼,饶有兴致地观察着。
他在等。
等这小太监是不是会像系统提示的那样,当场口吐白沫,或者直接暴毙。
如果是那样,以后丹阳子的丹药,就只能拿去喂耗子了。
一息,两息,三息……
小德子的脸突然涨成了猪肝色,紧接着,一股肉眼可见的热气从他的头顶冒了出来,像是刚出笼的馒头。
他浑身的皮肤开始泛红,那是气血在血管里疯狂奔涌的征兆。
“啊……热!陛下,好热!”
小德子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他感觉肚子里像是吞了一团烈火,那火顺着经脉横冲直撞,原本因为常年伺候人而有些佝偻的腰背,竟在这一刻发出“咔吧咔吧”的骨骼爆鸣声,被迫挺直了。
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感,充盈在他的四肢百骸。
楚渊挑了挑眉。
没死?
不仅没死,看这架势,怎么有点像武侠小说里打通任督二脉的感觉?
“呼——”
小德子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竟在空中凝成了一道白练,久久不散。
他有些茫然地握了握拳头,只觉得手里像是攥着一头牛的力气。
“陛下……”
小德子惊喜交加,眼泪汪汪地看着楚渊,“奴才……奴才感觉现在能一拳打死一头老虎!奴才……这是成仙了?”
楚渊撇了撇嘴,心里暗道:成个屁的仙,那是重金属中毒前的回光返照吧?
或者是这太监体质特殊,跟这毒丹产生了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
不过,既然没死,那就说明这丹阳子还是有点东西的。
“行了,别在那儿大呼小叫的。”
楚渊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苍蝇,“既然感觉不错,那就是你的造化。”
“朕看你脸色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估计是药力太猛,去,找个凉快地儿歇着去,别在朕面前晃悠,碍眼。”
“是!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德子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然后脚下生风,几乎是飘着出了养心殿。
他发誓,以后一定要更加尽心尽力地伺候陛下,陛下连这种神丹都舍不得吃,赏给了他,这是何等的恩宠啊!
大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楚渊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嗤笑一声。
“一个金丹而已,激动个什么劲儿。”
说到底,他是支持丹阳子炼丹的。
毕竟,炼丹这事儿,烧钱,费时,还容易搞出人命,妥妥的昏君标配。
只要他不吃,这丹药爱给谁吃给谁吃,反正别想让他楚渊当小白鼠。
美食不香吗?
烤鸭不脆吗?
火锅不辣吗?
还是后宫的妃子们腰不够软、腿不够长了?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吃那一嘴硫磺味的重金属?
脑子有坑才吃!
就在这时,那熟悉的、美妙的系统提示音,如天籁般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不仅没有制止丹阳子的荒诞炼丹行为,反而将炼制出的‘剧毒金丹’赏赐给贴身太监,视人命如草芥,行为极其荒唐、昏聩!】
【判定:S级昏君行径!】
【大夏国运值-30000点!】
【当前国运值:46335点!】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奖励:甲子神功(六十年精纯内力)!此内力无属性,可兼容天下万法,自动护体,生生不息!】
“轰!”
楚渊只觉得脑海中一声巨响,仿佛有一道天河倒灌入体。
原本懒散躺在软榻上的他,身体猛地一震。
一股浩瀚如海、温润如玉的热流,凭空出现在他的丹田之中,瞬间流转全身。
这股力量,比刚才小德子表现出来的要恐怖千倍、万倍!
如果说小德子得到的是一桶水,那楚渊得到的,就是整整一片汪洋!
楚渊下意识地握了握手掌。
空气在他指尖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爆鸣。
他闭上眼,感觉五感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殿外雪花落地的轻响、远处巡逻侍卫的心跳声、甚至地底下虫豸翻身的动静,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脑海里。
“这就是……六十年功力?”
楚渊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慵懒与深邃。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啧,还行吧。”
楚渊在心里吐槽,“也就比以前强了亿点点。不过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朕又不打算去江湖上争什么武林盟主。也就是……以后开核桃不用找锤子了?”
虽然嘴上嫌弃,但楚渊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那种充满力量、百病不生的感觉,确实让人上瘾。
“唉,无敌是多么寂寞。”
楚渊叹了口气,从软榻上站起来。
国运值降了三万,这让他心情大好。
再加上刚刚得了神功,精力有点过剩,躺是躺不住了。
“去看看朕的那对儿女吧。”
楚渊背着手,溜溜达达地往坤宁宫走去,“顺便教教他们怎么做一个合格的‘败家二代’。”
……
坤宁宫,暖阁。
地龙烧得正旺,地上铺着厚厚的西域羊毛毯。
四岁多的皇长子楚怀真,正趴在毯子上,手里抓着一只木头雕的小马,嘴里发出“驾驾”的声音,玩得不亦乐乎。
而在一旁,两岁多的小公主楚昭颜,却有着与年龄极其不符的安静。
她穿着一身粉雕玉琢的小棉袄,盘着腿,像个小大人一样端坐在那里。
手里捧着一本比她脸还大的《道德经》,正看得津津有味。
楚渊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副诡异的画面。
“父皇!”
楚怀真眼尖,看到楚渊,立马丢了小马,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
“哎哟,朕的乖大儿!”
楚渊一把抄起儿子,在他粉嫩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胡茬扎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他抱着儿子,走到女儿面前,蹲下身子。
“昭颜啊,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楚渊笑眯眯地问道,伸手想去摸女儿的头。
楚昭颜微微侧头,极其自然地避开了楚渊的“魔爪”。
她合上书页,那双乌黑透亮、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楚渊。
“父皇。”
楚昭颜的声音软糯糯的,却透着一股子清冷,“这本书,儿臣看完了。”
“看完了?”
楚渊一愣,“这可是《道德经》,五千言呢!你……你看得懂?”
“字都认得,意也通了七八分。”
楚昭颜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吃饭喝水般简单的事,“书中言‘道可道,非常道’,倒是有些意思。只是这书简残缺,意犹未尽。”
楚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两岁?意通七八分?
朕两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呢!
这闺女,该不会真是那老神棍丹阳子说的什么“先天道胎”吧?
不行!绝对不行!
朕的女儿,是大夏最尊贵的公主,怎么能去当神棍?
楚渊把儿子放下,盘腿坐在女儿对面,决定要好好跟她探讨一下人生哲学。
“昭颜啊,这书呢,看看就行,别太当真。”
楚渊语重心长地说道,“这都是古人瞎编的。父皇最近练功……咳,有些心得。”
为了展示父亲的威严,楚渊决定稍微露一手。
他悄悄运起那刚得来的甲子神功,想在指尖逼出一一点光亮,震慑一下小孩子。
然而,还没等他发功。
楚昭颜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竟闪过一丝……怜悯?
“父皇,”
小萝莉叹了口气,语出惊人,“您的气息虽然磅礴如海,但杂乱无章,显然是外力灌顶所得,根基不稳。”
楚渊的手指僵在半空:“???”
“修行一途,不在力大,而在心通。”
楚昭颜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楚渊的眉心,“父皇如今已到瓶颈。”
“您需要的不是努力练气炼体,而是‘悟’。”
“悟透了,便是天地同宽;悟不透,这一身功力,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楚渊张着嘴,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这个还没桌子高的小豆丁。
她在说什么?
瓶颈?悟?外力灌顶?
这特么是两岁小孩该说的话吗?
“咳咳!”
楚渊回过神来,老脸一红。
被亲闺女一眼看穿是“氪金玩家”,这让老父亲的面子往哪搁?
“一派胡言!”
楚渊板起脸,拿出了严父的架势,“什么悟不悟的!少听丹阳子那老道士忽悠!他就是个骗经费的!”
楚渊深吸一口气,决定祭出杀手锏——科学!
“昭颜,你要记住!”
楚渊指着窗外的天空,一脸严肃,“这个世界,是物质的!没有什么神仙皇帝,也没有什么白日飞升!我们要相信科学!”
“科学?”楚昭颜歪了歪头,大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
“对!科学!”
楚渊来了劲头,“比如,为什么苹果会往地下掉?为什么水烧开了会冒气?为什么铁疙瘩能浮在水面上?这都是科学!”
“只有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修道?修道能当饭吃吗?修道能造出那种呜呜跑的大火车吗?”
楚渊唾沫横飞,试图把女儿那颗向道的心给强行扭转到唯物主义的大道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