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们怨声载道。
他们惊讶地发现,在这场看似毫无门槛的狂欢中,他们这些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世家子弟,竟然毫无优势可言!
反倒是那些他们平日里,正眼都不会瞧一下的平民百姓,如鱼得水!
“诸位,稍安勿躁。”
首位上,一位面容儒雅的家主,缓缓开口。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既然陛下要这么玩,我们,跟着玩就是了。”
“哦?兄台有何高见?”
儒雅家主微微一笑:“那‘飞毛腿’赛区的冠军,不是跑得快吗?
“我家的报纸,正缺人手,把他雇来,专门负责京城和江南之间的急件传递,岂不美哉?”
“还有那些嗓门大的,雇来,到我家的商铺门口当活招牌,吆喝叫卖!”
“那些会跳舞的,养在府里,宴请宾客时,出来跳上一曲,岂不赏心悦目?”
众人闻言,眼睛一亮。
对啊!
他们当不了官,但可以把这些艺官,变成自家的下人啊!
然而。
儒雅家主旁边,一个一直沉默的年轻人,却泼了一盆冷水。
“父亲,恐怕,没那么简单。”
“嗯?”儒雅家主眉头一挑。
年轻人苦笑道:“诸位叔伯,可曾想过。这些人,一旦考上,便有了‘艺官’的官身。”
“何为官身?”
“那就是朝廷的人!是受大夏律法保护的!见了寻常官员,都可不跪!”
“我们雇佣他们,可以。但能像使唤下人一样使唤他们吗?”
“他们,只会感激给他们这一切的陛下,而不会感激给他发工钱的我们!”
“更何况……”
年轻人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如今的百姓,不好糊弄了。”
“《大夏时报》天天都在说,锦衣卫的刀,有多快。”
“谁敢欺压良善,第二天,全家都可能整整齐齐地挂在城楼上。”
画舫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是啊。
时代,真的变了。
他们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世家,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
…………
艺考,依旧在轰轰烈烈地进行着。
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新科“艺官”,从各个赛区诞生。
他们或许权力不大,但却享受着官府的俸禄和福利。
有的,被分配到了新成立的【大夏歌舞团】。
有的,则直接被派往了燕地、草原,这些新开拓的疆域,担任最基层的官吏。
大夏的官员数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飙升。
朝堂之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鼎元三年,四月初。
京城的官道之上,一辆辆朴实无华的马车,缓缓驶入城门。
守城的士兵,不敢阻拦。
因为,每一辆马车上,都插着一面,代表着皇权的,金龙旗。
“那……那是前朝的陈大将军!”
“还有李太傅!他不是告老还乡了吗?”
“天呐!那是付家的付老将军!我听说他当年被奸臣所害,罢官夺爵,回乡种田去了!”
城门口的百姓,认出了马车里的一位位老者。
他们,都是曾经在大夏朝堂之上,叱咤风云的人物!
有文臣,有武将!
如今,他们,都回来了!
奉陛下之召,重返京城!
一时间,整个朝堂,风云再起。
原本楚渊一言九鼎,内阁大权独揽的局面,随着这些前朝老臣的回归,开始变得模糊而复杂。
新旧势力,盘根错节。
但诡异的是,朝堂之上,依旧一片清明。
无人敢公然结党,无人敢贪赃枉法。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悬在他们头顶的,还有一把刀。
锦衣卫的刀。
一辆马车停下。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随从的搀扶下,缓缓走下车。
他抬头,望着那座巍峨的皇宫。
又看了看周围,那些身穿崭新官服,行色匆匆的年轻官员。
“呵呵……”老者发出一声复杂的苦笑。
“王老哥致仕,去办什么报纸了。”
“柳万金,一个商人出身,竟然当了首辅。”
“工部的孙志……也进了内阁。”
“这朝堂,真是换了人间啊。”
老者喃喃自语。
他是前前任的吏部尚书,曾与王忠共事,后因得罪权贵,被罢黜回乡。
如今,一纸圣旨,将他从田埂间,又拉回了这权力的漩涡。
他心中,对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年轻帝王,充满了感激。
他决定,此生,必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大部分回归的老臣,都与他抱着同样的想法。
但也有少数野心勃勃之辈,将这视为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他们看着那巍峨的皇宫,眼中,闪烁着名为权力的欲望之火。
一个白发苍苍,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的老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陛下……还真是,给了老臣一个,天大的惊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