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愣住了:“都督……这……”
“执行军令!”赵之龙厉声喝道,眼中寒光一闪!
随着四百生力军的加入,桥上的黔兵总数达到近六百!薛应举的府军右卫再也支撑不住,防线被硬生生撕开数道口子!薛应举本人也被数名悍勇的黔兵围攻,索性身边亲卫拼死护卫,一时险象环生!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激昂的鼓声出来!一面猩红的“奉天靖难”大旗率先冲出城门洞!旗下,卫明一身沉银山纹甲,骑在玉花骢上,目光如电!
巨灵神般的蒋开山,身穿三重重甲,提着两支铁锏,冲杀在最前面,挡者披靡,在他身后,杨大壮率领着浑身浴血的中城兵马司甲兵、常永祚带领的已经穿上甲胄的常家沙兵、以及衣甲鲜亮,杀气腾腾的孝陵卫精锐,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而出!
“太子殿下亲临!援军到了!杀啊!”薛应举绝处逢生,激动得老泪纵横,嘶声力竭地大吼!
“太子殿下亲临!杀啊!”绝处逢生的府军右卫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然硬生生又将战线反推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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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国祚举着远镜,看得大呼小叫,一惊一乍:
“哎呀!黔兵凶悍!府军右卫快撑不住了!薛老头要完!还好刚才没有轻易落注!保国公高见,这赵之龙一来,胜负还未可知……”
“哎哟喂!太子来了!那小子居然亲自带兵杀出来了!好家伙!后面跟着的都是精兵啊!完了完了……马锡悬了!”
“咦?老赵的勇卫营在干嘛?在桥下看戏呢?怎么还不上啊?!急死我了!”
朱国弼脸上的悠闲终于消失了。他一把从汤国祚手里抢过远镜,对准玄津桥西岸那支按兵不动、反而隐隐封锁退路的勇卫营!他瞬间明白了赵之龙的打算!他脸上那高深莫测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抢了先机的懊恼和急迫!他猛地跳起来跺脚大吼:“快!快!鸣鼓!出兵!奉天靖难!”
一名浑身是血的黔兵校尉,连滚带爬地冲到赵之龙马前,带着哭腔嘶喊:“赵都督!求您……求您快发兵吧!我家提督……我家提督快顶不住了!太子……太子亲自带兵杀出来了!弟兄们……弟兄们死伤惨重啊!”
赵之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冷漠得如同在看一块石头。他缓缓抬起右手。
那黔兵校尉眼中刚升起一丝希望的光芒——
“噗嗤!”
一截雪亮的刀尖,毫无征兆地从他胸前透出!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又艰难地抬起头,望向赵之龙身后那个面无表情的亲兵,嘴唇翕动了两下,最终颓然倒地,气绝身亡。
赵之龙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拔剑出鞘,指向桥上正在苦战的黔兵,声音冰冷:“勇卫营听令!随本督奉天靖难!诛杀逆贼马锡及其党羽!桥上黔兵!给本督——杀!一个不留!”
一声令下,五百养精蓄锐已久的勇卫营精锐,如同出闸猛虎,轰然冲上玄津桥,从背后狠狠捅向了正在与府军右卫鏖战的黔兵!
“赵之龙!你个老匹夫!我操你祖宗十八代——!!”马锡眼睁睁看着赵之龙的亲兵捅死了自己的求援校尉,又看到河西岸的勇卫营如同潮水般涌上桥面,刀枪却直指自己麾下的黔兵!
他瞬间明白了!一股被彻底背叛和利用的滔天怒火直冲脑门!他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悲鸣:“赵之龙!你这卑鄙小人!卖友求荣!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然而,一切都晚了!腹背受敌的黔兵瞬间崩溃!有人跪地投降,有人绝望地跳入冰冷的河中,少数负隅顽抗者,顷刻间便被勇卫营和反扑的府军右卫淹没!马锡刚想举刀自刎,却被几个心腹手下死死抱住,夺下了佩刀!
“提督!对不住了!”一个心腹脸上带着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对“前程”的渴望,“借您……换兄弟们一个前程!”
桥上的战斗迅速平息。赵之龙整理了一下衣甲,在一众勇卫营的簇拥下,策马缓缓走过满是尸骸的玄津桥。来到西安门前,他看到玉花骢上那位身披宝甲、被众人紧密护卫的少年,立刻滚鞍下马,一路小跑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带着“激动”与“自责”:
“臣,京营总戎,南京守备,忻城伯赵之龙,护驾来迟!致使宵小惊扰圣驾!臣罪该万死!请太子殿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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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开城门!靖难!快去靖难啊!”
通济门城楼下,一片鸡飞狗跳!朱国弼、汤国祚、李祖述、齐赞元四人,在亲兵家丁的簇拥下,跌跌撞撞地冲下湿滑的马道!朱国弼跑得太急,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华丽的蟒袍下摆沾满了泥浆!汤国祚头盔歪斜,气喘如牛!李祖述的甲叶子叮当作响,跑得脸红脖子粗!齐赞元更是被家丁半拖半架着,狼狈不堪!
沉重的城门终于“吱呀呀”打开!四人如同抢食的饿狼,争先恐后地翻身上马,带着同样乱糟糟的家丁队伍,冲出城门,朝着西安门方向狂奔而去!
“保国公!都怪你!等等等!这下好了!黄花菜都凉了!功劳全让赵之龙那老狐狸抢光了!”汤国祚在颠簸的马背上,气急败坏地朝着跑在前面的朱国弼抱怨,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李祖述一边努力控制着坐骑,一边喘着粗气吼道,“老子早就说了押‘假太子’!你们偏不信!非得等谁赢帮谁!这下好了!泼天的功劳飞了!……哎哟!”他一个没坐稳,差点从马背上滑下来,引得旁边家丁一阵手忙脚乱。
朱国弼完全没有听到他们的抱怨,头也不回,只是拼命打马,就见他直冲到那面猩红的“奉天靖难”大旗下,不等马停稳就跳了下来,差点摔个狗吃屎。他踉跄几步,挤开众人,扑到那个被众人簇拥的年轻身影,一把扑倒在他脚下,带着哭腔:“臣朱国弼奉天靖难来迟!请殿下恕罪!臣等愿为殿下前驱,扫清宫闱,擒拿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