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可宗点点头,转眼神色一变:“那你这次和这几个鞑子南来,在这南京城中,又是破坏火药库,又是杀人,是怎么回事?”
孙永忠一愣,连忙解释:“此事奴婢可以解释。鞑子的摄政王多尔衮,派豫亲王多铎和英亲王阿济格两路大军正在南下,目的是两路分进合击,攻打江南。按鞑子的习惯,一向是先派细作,打探消息和搞一些破坏,造成敌军人心动摇。但是他们对江南不熟,需要向导。小人趁此机会,毛遂自荐。实则是想借这个机会,把太子的消息还有清军南下的消息带给卢公公,好让朝廷这边有所防备。至于爆破火药库,本来不在此行计划之中,是那鞑子首领拜朱哈贪功冒进,自己想要搞个大功劳,这才自说自话做的。奴婢本想找机会报信,不料这几个鞑子对奴婢看守甚严,奴婢一直得不到机会……大人明鉴啊!奴婢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小人是忠于大明的啊!”
冯可宗想了一下,又说:“身在曹营心在汉?若是真的当然很好,不过你带过来那几个鞑子都死了,死无对证,如何证明你说得是真的呢?”
孙永忠闻言,眼神里似乎有种轻松的神色一闪即逝。“大人,奴婢是信教的,信教的人说不得谎话,要不然死后非但不能上天堂,还会下十八层地狱。奴婢说的句句是真,天地良心,若有半句谎话,叫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冯可宗用锐利的眼睛盯着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张一郜!”
张一郜立刻答应:“属下在。”
“把他放下来!”
“是!”张一郜立刻用虎钳咬住钉在孙永忠掌心的钉子,用力拔出。孙永忠吃痛,又是一阵惨叫。
随着捆绑在身上的绳子松开,孙永忠再也站不住了,萎在地上,不过神色比刚才自然多了。口中不断道谢,赌咒发誓自己忠于大明。
“给孙公公手上的伤,上点药包扎一下。给他换身干净的衣服。再送点热饭热汤进来,好生伺候着,不许虐待。”冯可宗淡淡地说,然后挥挥袖子,就朝外走。
“属下明白!”张一郜抱拳答应。
孙永忠看冯可宗这就要走,意思自己就被暂时扣在这里了。
“大人!”孙永忠忽然扑到冯可宗脚下。“大人,请您务必帮我传话给卢公公,您的大恩大德,小孙子永世难忘啊!”
冯可宗有点鄙夷地把脚抽开:“孙公公暂且在这里休息几天,最近南京城中,有很多奸细要抓,等本官把这些奸细都抓干净了,你这事儿也搞明白了,自然会放你出去。”
孙永忠眼珠子咕噜一转,立刻说:“禀报大人!奴婢可以帮大人立一场大功!”
冯可宗瞪大了眼睛:“你还有什么忘记说了的?”
孙永忠一拍大腿:“瞧奴婢这猪脑子,奴婢刚才是慌了神了,还有一桩重要的事情没有汇报!只是……”
冯可宗淡淡地说:“说吧,若你所言确实,我自然会着人去告知卢九德,让他来领你回去。”
孙永忠抬头看着他,咬了咬牙:“大人有所不知,这次南来,潜伏在南京的,不止我们这一组人,另外还有一组,还未暴露。若是大人答应帮小人通报卢公公,小人定当帮大人把这组人抓出来!”
冯可宗盯着他的眼睛:“他们藏在哪里?”
“他们藏在哪里小人不知,但是小人知道,他们在南京的联络人,是一个叫周亮工的人。”
冯可宗点点头:“孙公公暂且歇着,本督自会着人去通知卢九德。”
孙永忠听了大喜,伏在地上磕头不已。
张一郜跟着冯可宗后面,出了监牢,轻声问:“都督,真要派人通知卢九德来领人吗?”
冯可宗点点头:“你亲自取了那个十字架,去找卢九德。别的不用多说,就说我们在拾珠巷抓了一个太监,说要见他。看他如何反应。另外,我们抓了另外一个鞑子活口的事情,不要泄露出去,对外就说已经全部杀了。”
张一郜:“行,只是那鞑子的人头?”
冯可宗狠狠瞪了他一眼:“这种事还用我教你怎么做吗?”
张一郜立刻紧张起来:“是!属下知道怎么做了。都督,你觉得这家伙说的话可信吗?”
冯可宗阴沉着脸说:“此人狡诈,话里真假参半,不可全信。若是卢九德来领人,你就先让他领去。找几个办事仔细的番子盯着,我倒要看看,这帮没卵子的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哼!周亮工!我早知道此人有问题。”
张一郜疑惑地问:“都督认识这个人?”
冯可宗点头:“此人是崇祯十三年的进士,曾经做过潍县的知县。跟复社那些人走得很近。我曾怀疑他串通贼寇,没想到跟鞑子也有瓜葛。你派几个得力的人去盯着他。注意小心点。再敢惹出岔子,我要你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