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柄尖刀从窗里往外捅出来。差点戳到赵黑子面门。赵黑子惊得急忙后退,却踩到一块石头,重心不稳。
一股恶风毫无征兆地从他侧后方的破败厢房阴影里扑出!快!狠!准!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发动了致命一击!
赵黑子瞳孔骤缩,多年的搏杀本能让他强行拧身,右手闪电般拔刀!短刀刚出鞘一半,一道沉重的黑影已狠狠撞在他肋下!
“呃!”剧痛和巨大的冲击力让他闷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向后踉跄。偷袭者一击得手,毫不停留,一双粗壮如铁箍般的手臂从后面猛地勒住了他的脖子!力道之大,几乎瞬间就要勒碎他的喉骨!
赵黑子眼前发黑,窒息感汹涌而来。他左手死死抠住勒在脖子上的手臂,青筋暴起,右手放弃拔刀,反手用手肘狠狠向后捣去!砰!一声闷响,捣在身后那具强壮躯体的胸腹处。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带着异族腔调的闷哼,但勒住脖子的手臂纹丝未动,反而更紧了!
与此同时,左右两侧的枯草丛中,如同鬼魅般又冒出一条壮硕的身影!此人剃着金钱鼠尾辫,脸上带着残忍的狞笑,手中握着寒光闪闪的弯刀,朝赵黑子正面扑来。
赵黑子心中一片冰凉。中埋伏了!他拼命挣扎,双腿猛蹬地面,试图摆脱背后的钳制,但偷袭者的力量超乎想象,如同磐石。窒息让他的力量飞速流逝,视线开始模糊。他看到面前的鞑子,朝着他的左胸猛刺了两刀!刀锋在黯淡的暮色中划出一道死亡的弧光!
巷口的陆青,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着寂静的巷子深处,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微弱的声响。突然,从废弃院子里传来几声沉闷的、像是身体撞击和压抑挣扎的声音!
“头儿!”陆青心中警铃大作,再也顾不上潜伏,拔刀出鞘,转身就向巷子里冲去!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赵黑子出事了!
刚冲出几步,距离废弃院子门口还有丈许远,异变再生!
一道黑影如同从墙壁里渗出一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身侧!一只带着浓重汗味和皮革味的大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臂如鹰爪一样,卡住他的握刀的手臂,将他狠狠掼在冰冷的青砖墙上!
“唔——!”陆青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后脑勺重重撞在墙上,眼前金星乱冒。他奋力挣扎,想要挣脱对方的锁喉,但对方的力量大得惊人,轻易就压制了他的反抗。
捂住他嘴的鞑子,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眼神冰冷如野兽。陆青感觉胸口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席卷全身!赫然是一柄寒光刺目的匕首!
“噗嗤!”
第二刀,狠狠捅进了陆青的右腹!陆青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
“噗嗤!”
第三刀,刺穿了肺部!鲜血猛地从陆青被捂住的嘴里涌出,顺着指缝喷溅在鞑子的手臂和冰冷的墙面上。他眼中的惊恐、愤怒和不甘迅速被死亡的灰暗吞噬。顺刀掉落的同时,怀里还掉出一块刚买的梅花糕。
鞑子确认猎物已经失去反抗能力,这才松开了手。陆青的身体像一滩烂泥般沿着墙壁滑落,瘫倒在血泊中,瞳孔开始涣散,双腿还在无意识地轻微抽搐。
废弃院子的破门被猛地拉开。里面快步走出另外两个鞑子,脸上带着完成任务后的冷酷。他们看都没看濒死的陆青一眼,一人抓住陆青的一条脚踝,像拖拽一件破麻袋般,将他迅速拖进了黑洞洞的院子里。青石板上,留下一道刺目蜿蜒的血痕。
陆青最后的意识,是模糊的视线扫过院内的景象。他看到赵黑子魁梧的身体倒在院中央的枯草丛里,脖子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双眼圆睁,死不瞑目。他的一只手无力地摊开,另一只手却紧紧攥着一样东西——一支细长的、用来示警的“钻天猴”烟花引信,引信的火折子就在他手边,却终究没能拉开……
院门被迅速关上,隔绝了内外。
片刻死寂之后,恒源当的后门“吱呀”一声,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缝。陈守财那张惨白如纸、写满恐惧的脸探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扫帚和一个破旧的簸箕,里面装着半簸箕的黄土和炉灰。
他惊恐地左右张望,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暮色四合。他颤抖着走出来,目光落在废弃院门口那滩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迹上,还有那两道被拖拽出的血痕。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呕吐出来。
他强忍着恐惧,哆哆嗦嗦地将簸箕里的黄土和炉灰倾倒在那滩血迹上,又用扫帚用力地、反复地扫动,试图将血迹和灰土混合,掩盖掉那刺眼的红色。他扫得极其匆忙,动作僵硬而慌乱,额头上全是冷汗。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惊恐地四处张望。四周一片死寂,只有远处秦淮河上,隐隐传来桨叶划破水面的哗啦声,和若有若无的、缥缈的歌声,在这血腥的巷子里,显得格外遥远和诡异。
陈守财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连滚爬爬地退回了当铺后院,死死地插上了门闩,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