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禄十二年(1569)
元月八日。
织田信长在得知足利义昭在本圀寺遇袭后,紧急赶往京都。
在大雪中仅用两日,便抵达了京都,把足利义昭都感动坏了。
筒井顺庆也见到了风尘仆仆的织田信长,后者给他来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暗示。
顺庆明白了,机会来了。
“将军殿下受惊了。”织田信长向惊魂未定的足利义昭行礼,声音愤慨。
“三好恶党,猖狂至此!”
“竟敢夜袭御所,惊扰将军殿下,此乃我织田信长护卫不力,还请将军制裁!”
足利义昭可舍不得责备这个忠臣呢,连连摆手:“御父不必自责,多亏了筒井卿与诸位及时赶到,余方能无忧。”
织田信长仍伏地不起,语气恳切:“将军殿下,本圀寺防御薄弱,实非万全之地。”
“为将军安全计,必须要有一座足以抵御宵小侵犯的御所!”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臣请即刻动工,于京都中心,新建二条御所!”
原先的二条御所毁于永禄大逆,织田信长打算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建。
足利义昭听了更为感动,没有任何犹豫就通过了这项提议。
一旁的筒井顺庆,看着眼前君臣和谐的样子,心中冷笑。
这次事件后,织田信长借故京都护卫不利为由,开始整顿幕府内务。
一些奉公众、奉行众被撤换,趁机塞入一些织田家臣。
例如奉行众,主要就是与力明智光秀,以及木下秀吉。
足利义昭也没有在意,反而以为这都是在为他好。
不知不觉中,他手中的权力渐渐被剥夺......
元月十四日。
在正常谒见将军之际,织田信长于御前正式提出了《殿中御掟》。
筒井顺庆看着那熟悉的封皮,知道好戏开场了。
“这是?”足利义昭疑惑地接过。
“将军殿下,幕府当立新规,以正视听,以杜绝奸佞,确保政令通达,上下有序。”
“此《殿中御掟》,乃是臣呕心沥血所拟。”
“旨在规范幕府秩序,明晰君臣之分。还请殿下御览,并颁行天下。”
“嗯。”足利义昭还点点头,慢慢翻看:“御父所想,必然是......”
结果看到第四条,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越往后看,越觉得虽然说得挺有道理的,但总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足利义昭有些茫然,他抬起头,正好看到筒井顺庆在列。
正好这第九条,不得随意让诸门迹、坊官、比睿山延历寺僧徒、医师、阴阳师进入殿中。
筒井顺庆似乎很有发言权。
“筒井卿。”足利义昭示意奉行明智光秀,将这文书交于对方。
语气中带着不确定和询问:“不妨看看,这《殿中御掟》……是否适宜。”
筒井顺庆心中跟明镜一样,接过文书后,装模作样的看了一遍。
还时而点头,时而故作沉吟。
殿内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看着他。
可以说在场之人能与织田信长掰手腕的,唯有筒井顺庆。
他的意见,将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织田信长一脸平静,好似心胸坦荡。
足利义昭则一脸期待,希望护驾之功的忠臣,能给予客观的评价。
终于,筒井顺庆抬起头,将文书叠好放下。
然后面向足利义昭,语气恭敬:“将军殿下。”
“臣观此《殿中御掟》九条……”
筒井顺庆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织田信长。
“虽然看似约束颇多,然细究其本意,确是为了幕府政务运行更有章法。”
然后他避开第五第六条的诉讼方面,专挑前面几条强调遵循古制,有理可循等等。
足利义昭听了也微微点头,毕竟他没有受过将军继承人的教育,这方面的认知也浅。
而熟知幕府制度的细川藤孝等奉公众,也不知《殿中御掟》的具体内容,不便插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