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福寺宏大的法堂内,鎏金佛像在摇曳的烛光下,宝相庄严。
这凝结着数百年的传统宗教,今日将迎来重大变革。
寻宪,作为兴福寺最高住持:别当,端坐主位,面色沉静如水。
英俊,多闻院门主,兴福寺资格最老的“大和尚”,坐在其左下手,犹如老僧入定。
觉庆,一乘院门迹,现任幕府将军亲弟,身份显赫,坐在其右下手,满怀期待。
其它各院门主、寺主、僧正依次下排,气氛肃穆。
给人一眼望去,犹如西天取经拜见佛祖的场景一般。
而今日觐见的,正是筒井家外交僧、寺社奉行天海。
“南无阿弥陀佛。”天海双手合十,佛家之礼。
声音澄澈平和,磁音缭绕:“冒昧叨扰诸位大德清修。”
“贫僧近日挂单宝刹,深感佛光巍巍。”他先打感情牌,套近乎。
“然亦见世事维艰,宝刹亦为世俗所困。”再说“整顿寺务”的困境。
“贫僧虽身为外僧云游,亦不能坐视不理。故斗胆,出仕筒井以为信任。”
又说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为了你们去“投敌”。
“今日到访,实为解宝刹之惑。”
“哦?天海大师有何善解?”觉庆赶紧开口询问,他可是想赶紧了了这桩差事。
天海不急于进入正题,而是又说了他对兴福寺的观感:
“贫僧挂单期间,见宝刹法事昌盛、香火不断,亦有殿宇旧屋......”
然后才慢慢进入正题:
“故向筒井家提议,设立‘佛前御金’,专用于庙宇修缮、佛事供奉、赈济百姓等善行之举。”
“双方共同出资,全凭自愿。”
“可由寺门方委派专员与筒井共同稽核,所行善款必如实入册。”
“不知诸位大德,可愿参与?共享功德。”
话音未落,菩提院门主寻信冷哼一声:“巧言令色!”
“什么共享功德,什么‘佛前御金’,分明就是巧立名目,行盘剥之实!”
他声如破锣,语气激昂:“兴福寺数百年来‘不输不入’,岂能屈从一介守护?”
“今日若开此例,佛宗法度何在?佛门清净何存?”
他的发言,代表了寺内最顽固的保守势力。
另一位南圆堂的长老也随声附和:“寻信门主所言极是!”
“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只怕今日是‘佛前御金’,明日便是无穷无尽的课派!”
面对这激烈的反对,天海神色从容,并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将目光投向觉庆。
他俩私下里早已达成共识,借着‘佛前御金’的方案,解决觉庆数月的困扰。
觉庆会意,轻咳壮胆,开口道:“寻信门主息怒。”
“天海大师乃方外之人,亦是出于一番好意。”
方外之人指僧道群体,所以僧办僧事,不会引起太大的反感。
“如今世道不同往日,筒井大和守为幕府授命,得将军恩御,具有正统义理。”
“我等若一味强硬,岂不是有悖寺权根源?”
他搬出来幕府背书,意思是别忘了这特权也是幕府授予的,隐含着威胁之意。
这一发言,顿时引来其他顽固派的敌视,吓得他赶紧把嘴巴闭上。
此时,亲筒井的“大和尚”英俊,缓缓睁开双眼,声音平和却带着分量:
“觉庆门主所言,不无道理。”
“佛门虽为清净之地,但也需遵规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