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吹得篝火孤鸣。
现在正值隆冬,夜晚的寒气正是逼人的时候。
多武峰众全都聚拢在一个个篝火四周,抱团取暖,心中咒骂这该死的天气。
也有很多人想离开,回到哪怕是自家漏风的破草屋,也比这舒服。
因为他们是去年年底抗检,正值秋入冬的时候爆发一揆。
按常理,大名出兵一般是二月到四月,也就是冬去春来之际。
但没想到筒井顺庆会在这隆冬出兵,所以他们也是被紧急动员起来,前来造声势。
本以为会像显真大师说得那样,他们有佛祖保佑,可刀枪不入,必能一战可定。
结果……这跟他们说的不一样啊。
不仅不能防刀枪,甚至对面还有隆隆炸响的神罚。
再加上冻得瑟瑟发抖,不安的情绪逐渐蔓延。
“当家的,早点儿睡吧。”一名农妇体贴的给丈夫披上件薄衣,白天打仗辛苦了。
但他却哀叹一声,总感觉大事不妙,那大长枪,他们这些乌合之众根本就近不前。
“别瞎想了,眼睛一闭,就过去了。”农妇没啥文化,就是想让丈夫早点儿洗洗睡。
子夜时分,寒气最重。
筒井军全军以鱼鳞阵出战,悄无声息地滑入飞鸟川。
刺骨的冰水,冲刷着裸漏的小腿,以及穿着草鞋的赤脚,冻得人牙齿打颤。
早有一组忍者先行,悄悄潜至对面,将抱着竹枪打盹的值守,抹了脖子。
一揆军就是无组织无纪律,主要是因为多武峰众缺乏作战经验,没有强有力的武家统军。
仅凭一腔热血和信仰,打人海战术。
“上马,冲!”
筒井方还组织了一队骑马武士,像一把尖刀,刺入一揆军的营地!
“敌袭!敌袭!”
凄厉的示警声,划破夜空。但太迟了。
骑马武士队已然杀过了一揆前军,向着腹部突进。
前列僧兵从梦中惊醒,他们的反应最快。
怒吼着抄起身边的薙刀,与冲过来的筒井足轻对拼。
此时的筒井足轻,虽然都换成了便于肉搏的短枪。但面对武艺高强、悍不畏死的僧兵,反而被挡住了。
双方的喊杀声,兵刃碰撞声,以及濒死的惨叫声,在这夜间交织成一谱死亡乐章。
但更糟的是在后方,骑马武士队像赶鸭子一般,将老幼妇孺赶得到处乱窜。
他们哭喊着,求饶着,也换不来武士的怜悯之心。
他们惊恐的推搡、奔逃,有人被绊倒,然后被无数双脚踩踏。
有人呆跪在原地,口中喃喃南无阿弥陀佛,然后被路过的武士砍下首级。
还有人逃向交战的前线,致使僧兵和战兵们前有筒井刀枪,后有自家冲撞的妇孺。
僧官试图用佛法喝止他们,但在灭顶的恐惧面前毫无作用。
一揆军很快由局部溃逃,变成了全军总崩溃。
一时间人群争相逃命,自相践踏而亡的,反而要比筒井方单方面屠杀的还要多。
“快!快回寺庙!”显真这才想起来可以笼城作战,寺里积存的粮食,足以支撑他们再过一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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