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份,我的道场是否该告知你们,似乎不在洞庭和东海双方的盟约里吧?你等无权也无必要探知我这蛟师的真实身份吧?”陆长歌反问。
“既是盟友,蛟师身为洞庭智囊,却藏头露尾,诚意何在?莫非想让我等在前方浴血搏杀,你却在后方坐享其成?”东离语带讥讽。
“真人误会了。我是玉牒三十六宗弟子,卧底敌营,凶险万分。且暴露真身,便断了探听机密之路。”陆长歌解释道,“况且,如何证明?一旦证明,身份就立时败露。”
“巧言令色!”东离冷笑,“我二人愿立天道誓言!只要你显露真容,带我等一观道场,此后绝不再扰!”
“何必如此?”
“蓬莱怀疑真蛟龙蛋藏于你的道场!我等亲眼看过后,自可为你洗脱嫌疑!”
“不管蛟龙蛋是否藏在晚辈的道场,能藏匿二十年安然无恙,足见其地点安全隐秘。二位此举,岂非无端行险?”
“今时不同往日!玉牒三十六宗与朝廷鹰犬日夜搜寻,你昔日能守住,将来未必!蓬莱十六宗实力远胜任何单一势力,我等欲取回蛟龙蛋,亲自守护!”东离终于道出真实意图。
“两位这等举动,已经涉嫌逼迫盟友了。十六宗宗主知道吗?青璃真人知道吗?”陆长歌声音转冷。
东离:“这重要吗?还望蛟师能听贫道一句劝,证明了清白,你以后依旧可隐于幕后。”
陆长歌轻笑一声:“难怪方才被识破行踪都不逃,反而敢现身。原来是连坏了洞庭与东海的联盟都不顾了。”
东离银面下的嘴角勾起:“逃?为何要逃?你孤身一人,我师姐弟二人;你不过阴神中期,即便隐藏修为,至多后期。而我二人,皆是阴神后期!该逃的是你,蛟师!”
她语带轻蔑,“不错,你是剑修。可你是那天下十大剑仙的弟子么?若非,岂敢如此狂妄?大渊之地,玉牒三十六宗方为玄门正宗;但东海之上,我蓬莱十六宗传承,亦不逊色分毫!你是将我师姐弟二人视作寻常散修吗?”
她声音陡然拔高,“至于联盟?你太高看自己了!区区阴神境,不过仗着些许谋算本事而已。若拿到蛟龙蛋,我蓬莱亲自守护至幼蛟降世,比你可靠何止百倍!”
“师姐,何必与他废话!抓了他,师弟自能逼问出来!”一旁的东阳真人早已不耐。
“东离,你猜得还是有些着边的,我与十大剑仙确实有些渊源.……”陆长歌嘴角泛起一丝莫测笑意,身影骤然消失!
话音回荡,墨色剑光瞬息成河,咆哮奔涌,直扑蓬莱二人!
“冥顽不灵,自讨苦吃!待会儿擒下你,多给你上点手段。师姐,你且掠阵,别让这家伙伺机跑了。”东阳怒喝,一步踏前。
他双手指诀翻飞,空中四处火起。
有些凝成一团团火球,流星般击中剑河中某道剑光,爆裂轰鸣,火星四溅!有些凝成细密火网,交织而出,封堵剑光去路,炽焰与剑气碰撞湮灭。
而不少漏网而过的剑光,他毫不在意,任由其从身周或身躯上穿过:“不知火法专克虚妄?就算在大湖之上火势稍弱,灭你,足够了!”
话音未落,天空中各处火网开始连成一片,往一处虚空围拢而去。
数个呼吸之后,火网弯曲合拢,状如镂空火球,急速往中间收拢压缩!
陆长歌的身影在其中狼狈显现,眼中恰到好处地掠过一丝慌乱,不断凝出冰墙阻挡火网逼近。
“呵呵,你真是三十六宗弟子?若真如此,玉牒宗门当真没落了!”东阳见状,得意大笑。
“是吗?我也觉得蓬莱高徒,不过尔尔呢。”戏谑之音接上东阳的话,从他背后钻入耳中。
东阳只觉头疼欲裂,继而后颈剧痛。
一息前,一道被东阳无视的剑光擦身而过后,骤然悬停!陆长歌的身影从中遁出!
他左手托着一颗急速旋转的乌黑圆球,乌光如罩,牢牢锁定东阳头颅;右手冰锥寒芒一闪,无声无息地刺入其后颈!
“噗!”
冰锥尖端带着一蓬血雾,从东阳咽喉处穿出!他双目圆瞪,眼中满是惊恐,双手徒劳地向后乱抓。
陆长歌侧身远遁。
瞬息之间,刺骨寒意自伤口蔓延,呼吸之间,东阳的头颅已见冰霜,身体如断线木偶般直坠湖面!
“师弟!”东离的惊呼撕裂夜空!
她手中弯刀化作莽莽荆棘林海,奔向陆长歌,同时身形疾坠,扑向下落的东阳。
陆长歌轻松避开弯刀攻势时,东离也接住了昏迷且半冰冻的师弟。
她急忙催动法力化解寒冰,探查伤势,发觉并非致命,心头稍松——
阴神境生命力顽强,只要脏腑头颅未碎,阴神未遭重创,假以时日便能复原。
东阳脖颈贯穿之伤,辅以阴神法力,两三月便能恢复个八九成;倒是那噬灵石所伤的神魂,非三五年难以痊愈。
然而,这丝庆幸刚起,东离便悚然发觉,自己身边浮现无数剑光,已在剑光牢笼之中。
陆长歌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十丈之外,指尖把玩着那枚乌光流转的噬灵球。
“你不杀他,就为困住我?”东离眼中怒火滔天,厉声质问。
“不错,”陆长歌声音平静无波,“否则,那一锥穿过的便是他的心脏或头颅了。”
“好!不愧是蛟师,好毒的算计!”东离咬牙切齿,“你为何如此阴毒?竟动用伤人神魂法器?”
“无论法器还是飞剑,炼制出来便是用的。有何不可?”陆长歌耸耸肩,语气带着一丝嘲弄。
“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你现在马上放了我!让我救治师弟!今日之事,我蓬莱可既往不咎!”东离强压怒火。
“东离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现在谁是阶下囚?
你脑子难道也和你这自大傲慢的师弟一样不好吗?你该做的,是开价赎回你和你师弟的性命。”他刻意强调了“赎回”二字。
“如果不呢?你还敢杀了我们不成?”东离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强自冷笑,“你真敢杀了我们,刚才完全可以下狠手。少在这装腔作势,你得罪不起蓬莱!”
“蓬莱确实得罪不起。”陆长歌坦然承认,话锋却陡然锐利,“但在此地杀了你们,神不知鬼不觉。即便猜疑,无凭无据,连我‘蛟师’真身是谁都无人知晓,蓬莱又能如何?”
“你要是真敢杀了我们,何必在此啰嗦!”东离嘴上强硬,喉头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泄露了心底的恐惧,“罢了!救治师弟要紧,没空与你纠缠!说!你要什么?”
“你两人乾坤袋里所有的灵材法器符箓!外加一部大日级五行功法。若无现成,默写一份……”
“蛟师!休要欺人太甚!最多三成!功法绝无可能!”东离怒斥。
“八成!”
“四成!”
“五成!”陆长歌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
因为十丈外的身影与悄无声息出现在东离身后的真身,同时开口,有着细微时差。
故技重施!乌光瞬间笼罩东离头颅!
但这一次又有不同,陆长歌右手握着不是冰锥而是寒芒闪烁的龙隐剑,刺入的也不再是后劲而是后脑勺,刺入后甚至还搅动了一下。
“你......无......耻.....”东离只来得及吐出模糊的音节,意识便彻底陷入黑暗。
陆长歌抽剑,龙隐剑以同样的方式再刺入昏迷中东阳的后脑,同样搅动了一下!东阳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呼吸。
陆长歌俯身,掀开东离的银色面具,低语道:“想看我真容?那便让我看看你的……”
他随即一怔,“咦,这么漂亮,哎,可惜了……要不是怕你有大威力的保命底牌,谁和你讨价还价!”
他动作迅捷如风,先是摄走二人腰间乾坤袋。
再隔空一拂,将二人剥得只剩贴身衣物,将所有法器财物法袍打了个包。
随后,他指尖弹出两簇幽蓝火焰,落在两具尸体上。
火焰无声燃烧,很快将两具尸体化作灰烬,飘落湖面。
他再无停留,化作一道西去的遁光,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