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厅内灯盏初亮。
林清清从西厢房步出,见陆长歌已在厅中,忙上前请安。
陆长歌含笑看向她,手指未动,秋水剑却已化作一道流光,轻盈迅捷地将她周身裹入一片银色光晕之中。
林清清顿觉寒毛倒竖,丝毫不敢动弹,眼中却流露出无比欣羡的光芒。
飞剑倏然回归陆长歌身前悬停,他才开口道:
“圣上的赏赐已到,一本道法,一门飞剑之术,一口飞剑。”
“太好了,师父!”林清清一时竟忘了世家小姐的仪态,惊喜出声,“这么说,我们往后就不缺修行道法了?”
“本该如此,”陆长歌叹了口气,话锋一转,“按理说,钓得神龟,你功不可没。但那太华宗传法的山外行走,却逼为师立下了道心誓言,不得外泄宗门道法。是以,你未来的道法根基…还须从长计议。”
“可是,师父,我...我...”林清清脸上的喜色瞬间冻结,如坠冰窖,眼圈微红,泪珠几欲滚落。
“不过,”陆长歌语气微扬,“为师内心,从不信天道誓言那套枷锁。你大可放心,该教的,我绝不会吝惜。”
“那师父,你刚才故意逗我!可...那道心誓言…真不要紧么?”小姑娘心绪大起大落,喜忧参半地嗫嚅。
“为师哪有空闲与你戏言?”陆长歌正色道,“这是要让你明白,道法得之何等艰难!圣上御赐的这部道书与剑诀,名义上是赏,太华宗却各要了十万两的工本费。秋水剑也索价五万炼制钱。”
所以,回去跟你家中说清楚,别搞什么激励赏银的把戏了,把钱一并送来。既担了这师父的名分,我自会传你真法。阴神境尚远,但保你引气入体,绝非难事。”
“徒儿明白了!”林清清明眸一亮,躬身行礼,“谢师父指点!我这就回家一趟。”
陆长歌摆摆手:“不必你跑,夜路不安全。写封信托你父亲和长兄明日来一趟,你当面分说清楚。
待银钱到手,明日下午为师带你去趟登仙坊,也拜会一下栖云老道。之后,我们也该闭关静修了。”
“是!徒儿这就去写!”林清清应声。
林清清回房后取了纸笔,犹豫片刻,又把纸笔搬到了小厅,在陆长歌面前铺展开来。
陆长歌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对这个徒弟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陆长歌做完早课便去了望洛楼,将小院留给林清清与父亲、长兄叙话。
在望洛楼五楼,陆长歌拿着千里镜,观看了湖面上十几艘船来船往,又将视野拉向无限远处,再次确认了“天圆地方”的事实。
之后,他才去食堂吃了午饭,慢悠悠地踱步回小院。
林清清已在门口相候,行礼之后,引他进入厅中。
厅中桌上,金票和银票分成两摞,叠放的整整齐齐。
“师父,徒儿已请父亲先行回去了。父亲…他也是受了他人建议才那般行止,绝非存心,万望师父恕他冒昧。”林清清解释道。
“栖云道长?还是冷千户?”陆长歌不在意地摆摆手,“罢了,不必细说。这里共计多少?”
“家里虽是栖霞大商,现银一时也难尽数调动,还要周转,加上二哥习武所费,目前只能凑出这六十五万两。父亲承诺年底收账后,必再补送一笔。”
“应该够了”陆长歌利落地收起金银票,“我们先去找栖云道长,再去登仙坊。会骑马么?”
“会的。父亲知道徒儿今日出行,大兄回去取钱时已顺道将家里那匹小母马送入百户所马厩了。”
“嗯,家里有钱就是好呀!为师都有点羡慕你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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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歌将王大力、夏修武与林清清留在院外,独自去见了栖云。
隔音符的光幕无声亮起,笼罩二人。
“道长,你怎么能连一个小姑娘都骗呢?一张清心符就敢收人家三百两。”陆长歌开门见山。
“哟,陆道友这是替徒儿鸣不平来了?你懂什么叫缘法吗?收多收少看缘分的!不收她多点,她能顺顺利利拜入你座下修道?”栖云老道一脸坦然。
陆长歌一听,这话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便直接点明来意,“道长,你游历天下多年,除了捡到那本剑诀...”
“什么剑诀?老道我可没捡过什么剑诀!那等重要东西哪能随便捡到?陆道友没睡醒吧?”栖云直接截断他的话头,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的意思是,”陆长歌换了个说法,“道长有没有捡到过什么制符,炼丹,炼剑,之类的法门?”
“没有。以后真捡到了,自然告诉你。”
“那道长,如果我以后修炼时,吸收灵气动静比较大,虽然不影响凡人,但万一被路过的同道感知到,总归不太好。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遮掩一下?比如靠阵法、符箓之类的?”
“天地灵气一旦出现大范围的流动痕迹,炼气士都能感应到。要是在城里,城隍爷也会有所察觉。所谓阵法嘛,能遮蔽一小块地方,”栖云解释道,“但阵法外面的人,恰恰能感受到那个被遮蔽的地方有异。
你就算把整个百户所都罩住,作用也不大。除非你的地盘像重明岛那么广阔,和外界接触的面足够广,里面的灵气流动才不至于显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