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二公子特意吩咐了。”门房弓着腰引路,“晌午主家都饮过酒歇着呢,外头没人。”
七拐八绕,穿过几道月门回廊,陆长歌被引入一处僻静的四合院。
“我在这儿守着,您请,二公子在西边书房。”门房示意。
刚走到书房前,门就从里面打开。
一位二十七八岁的白衣青年已候在门内,努力牵出一丝笑意,拱手相请:“在下杨家二子杨泰宁。先生,请进。”
书房落座,杨泰宁奉上茶盏,开口道:
“院子里的丫环仆役都已打发出去了,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陆长歌摘下斗笠,从怀中摸出自己的腰牌递过去:
“镇邪司,陆长歌。受酥酥小姐所托,来传个信。”
杨泰宁接过腰牌细看,确认后恭敬递回,旋即起身一揖:
“多谢陆镇卫!舍妹在百户所可还好?”
“二公子安心。有我和兄弟们护着,暂无大碍。只是杨小姐忧虑日后夫家定案,她孤儿寡母的前程未卜,盼着娘家人能及早援手。”
“陆镇卫为何要帮舍妹?”杨泰宁眼神带着探寻。
“我本江都县人氏,昔日受过杨小姐恩惠。此次抄家时遇见,她便告知小名,托我寻你,说二公子你最是疼她,定会救她。”
“哎,谈何容易!”杨泰宁摇头叹气,“杨家在这栖霞城不过二流门户,如今也在竭力撇清干系,避之唯恐不及。”
“二公子能告诉我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吗?百户所里都在传周家偷了一颗蛟龙的蛋,导致妖兽报复,如今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杨泰宁犹豫了片刻才开口:
“我也不知详情,此案如今由太守府,镇邪司,加上州里派来的人共审,静待结果吧。”
陆长歌看出他知不愿意透露,也便不再多问。
他从椅子上站起:“陆某小小镇卫,真相如何,实非我所关心。今日只为报杨小姐昔日恩情,信已带到。这便告辞了!”
“陆镇卫留步!”杨泰宁急忙拱手,从袖中取出一叠叠得齐整的银票递来,“一点心意,烦请务必收下。劳您和兄弟们多费心,照拂舍妹一二。”
陆长歌毫不推辞,接过银票便揣入怀中,干脆道:
“二公子放心。我等位卑言轻,左右不了大局。但让一对母子在狱中少受些罪,这点事,我等还是办得到的。”……
走出书房,望了望天色,陆长歌便知今日无论如何是赶不及去城西的“醉仙阁”了。
他径直来到街上,拦下一辆送货归程的空马车。车厢里杂陈着几只木盆木桶,弥漫着鱼腥气。
“师傅,江都县,第三百户所。”他抛去半两碎银。
车夫接过银角子,眉开眼笑:“好嘞!您坐稳!”
陆长歌踏上车板,毫不嫌弃地将一只木盆倒扣过来,一屁股坐了上去。
他这才从怀里掏出那一叠银票,借着漏进的阳光清点起来。
八张一百两,八张五十两,合计一千二百两。
“这是生怕我不好分润,提前备好了?”陆长歌唇角微扬,“可我这一笔,是不用分的。”
旋即,他抽出六张百两的,直接送入了螺壳之中。
驾车的老汉只觉车身晃了一下,像是压过了一颗石子。
重新出现的陆长歌无声一笑,“你藏着不愿讲的真相,我是真不关心。钱你给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