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夕月节。
朝阳初升时,陆长歌已站在离百户所两里外的路口。
阳光下,他一身青色常服,左手握刀鞘,身姿挺拔,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终于瞧见一辆拉粮的马车路过,他扬手拦下。车夫开价依旧是十文钱,陆长歌爽快给了,翻身跳上车板。
到达江安坊小姨家巷子时,看着门口停着的马车,陆长歌松了口气。
还好来的及时,再晚点,可能只能去舅舅家才能找到人了。
客套寒暄过后,姨父郑友德将他引入书房。
“如今你入了品,当了镇卫,也算立稳了脚跟。”郑友德递过一杯清茶,语气关切,“只是出外差时要万分当心,别叫你小姨总提心吊胆。”
他顿了顿,“你刚说有事要问?”
“姨父想必听闻月初周家镇被抄的事了。侄儿想打听下周家三公子那个亲家,杨家的情况,您可知晓一二?”
“是公事差遣?”
“不,侄儿私下想了解一下。”
“也罢,我也不好多问。栖霞城里称得上杨家的,也就城东临湖辖区那一家。算是本地望族,族中在公门任职的不少,具体我便不清楚了。”
郑友德说着,语气郑重起来,“你行事切记谨慎,这类门第,莫要轻易开罪。”……
从书房中出来,陆长歌便向院中石桌下的方书兰和表妹告辞。
“长歌,真不随我们去舅舅家过节了?”方书兰站起身挽留。
“小姨,我还有事,就不过去了。”陆长歌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放在石桌上,“这是我孝敬您和舅舅两家的节礼,其中一半麻烦您带过去。”
“你这孩子,这些都是你拼命的钱,你自己留着。刚还想和你说,你现在长高了又壮实了,身上衣服小了不少,记得买两身新的。”方书兰拿起银票便要塞回去。
“我如今月俸不少,作为晚辈逢年过节孝敬一下是应该的。”陆长歌笑着退开两步,摆手不让小姨还钱。
随即躬身一礼,转身向院门走去,身后传来小姨细细的叮嘱:
“长歌,你万事都要小心点啊!有空记得多过来...”
他心头一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一个能一眼看出你胖了瘦了,衣裳短了窄了的人,那份记挂,总是真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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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陆长歌才赶到城东。
望着杨家那高耸的院墙,连绵的屋宇,他有些犯愁,该如何找到杨玉妍口中的二哥?
在路边小摊填饱肚子后,他便找了个杂货铺,买了个斗笠,,还借掌柜的笔墨,在一张十两的银票上写了个字。
戴上斗笠,他绕着杨家的围墙慢慢步行。
行至后门处,左右看看无人,压下压斗笠,上前叩响了大门。
过了半晌,旁边角门“吱呀”打开,探出一张睡眼惺忪,布满狐疑的脸:“找谁?有事为何不走正门?”
陆长歌递出那张写了字的银票,压着嗓子道:
“把这个交给二公子!他自然明白我是谁。莫要让第三人知晓,出了纰漏你担待不起!”
那门房本要驱赶,目光落在十两银票上,登时改口:“稍等!”
约摸一刻钟后,角门再次打开,门房气喘吁吁:“跟我来,二公子要见你。”
陆长歌闪身进门,低声道:“别让其他人撞见。”